徽元会的清和园,一座回形的三层楼,前来送贺礼的宾客们都聚在这座四方院子里,欣赏着徽元会的主人为他们准备的歌舞。
春信作为徽元会的门客,在白天里为徽元会会长接待前来送礼的宾客,到了晚宴,还要在宴席上与他们推杯换盏,换了往日,这样觥筹交错的交际场,是赤黎城贵公子春信最爱的地方,但现在,忙了一日的春信只想回到自己的别院好好的休息一番。
“公子,咱们在偏房躲得够久了,该出去了吧。”
春信听了身边小厮的话,一把夺下小厮手中的扇子,敲在他脑袋上怒道:“不知好歹的货,外面那些人个个不好惹,仅是与他们周旋,都累得我半条命要没了,”正说着又拉他怼在窗户边,透过窗缝将外面的人指给他看:“瞧见那几个带兜帽的没有,都是灵修者,使点手段就能让你尸骨无存……”
“什么是灵修者啊?”
“靠灵器吸食活物灵力修行的人,总之离得远远的就对了。”
“这么厉害吗?”
“你懂什么,最厉害的还没来呢。”
“最厉害的是谁啊?”
“你是不是傻!”春信狠狠敲了一下小厮的额头说:“放眼整个赤黎城,最厉害的灵修当然是徽元会的会长大人了,以他目前的境界来说,已然突破‘破识境’迈入‘显见境’,别看眼下这院里一群‘破识境’灵修,但他们唯有合力才能与会长大人抗衡。”
“‘显见境’?”小厮缩回脖子,胆怯的问:“既然这样凶险,那咱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山回家啊?”
“回家?”春信将折扇塞给小厮,整理衣衫说道:“要是能回,本公子还用等到今天?想当初我们春家可是丹霞山下数一数二的旺户,徽元会给我家提鞋都不配,谁承想沦落到今日。”
春信恶狠狠剜了小厮一眼,提醒道:“回家的事不许再提,不然我扒了你的皮做灵器。”说罢转脸堆满笑意,走出偏房。
两人刚来到院中,突然身后传来婢女的轻声呼唤,转身见到粉面如花的婢女,春信立马变了强调柔声问:“姐姐寻我有何事?”
婢女向他作揖,递给他一枚系着钥匙的木牌,说:“这是春信君的房牌,管家说,给您准备的是清和斋的上房。”
春信接木牌的手稍有迟疑,他不解的看向婢女,而对方并不与他对视,顿时,他明白了管家的用意,收起笑容接过写了金元房的木牌,说了声还有事要办,甩袖离开了。
“我为他上下奔走,一句话也没有就将我原先住的别院收回,让我跟这群五大三粗的莽夫挤在一处,哼!假情假意假贵族,说的就是徽元会了。”春信忍不住腹诽,面带不悦行走在宾客之间,向清和斋的大门走去。
正走到一半,在院中的假山旁,看见大门打开,两三个头戴黑冠身披黑袍的侍卫跃进门内,分列站在门边开出一条路来。“是那老头的侍卫团黑甲兵,看来宴会的正主来了。”春信转身向墙角走去。
“徽元会会长大人到!”门边的侍者一声高喊,院里的歌舞停下,众人纷纷面向大门,迎接即将到来的会长。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名面带微笑的青年提着衣摆跨进门来,他拱手笑看院内众人,说道:“袁某生辰,得诸位莅临,使徽元会蓬荜生辉,袁某也深感荣光。”会长袁山走下台阶,与身边的宾客一一点头示意,接着又朗声说:“今晚清酒简食,招待不周诸位见谅,待明日夜宴,还请诸位移步清和园捧场,届时袁某再一一致歉道谢。”袁山话音落下,身旁的管家立刻示意乐师舞姬。丝乐声再次响起,清和斋内宴会继续。
“这老家伙越发年轻了,魂元丹当真是好啊。”春信每每看见袁山都忍不住感叹会长大人驻颜有术,此刻他暗自端详着袁山,见他逐渐融入人群,与各路宾客寒暄,春信闷着一股怨气,心中满是对袁山的不满,忘却收敛眼中流露出的恨意,幸而此时袁山在与管家附耳交谈未能看到咬牙切齿的春信。
管家点头离去,春信想着此时正合适离开,于是收拾仪表,向袁山走去,心中盘算如何在向他告退时,趁机倾诉自己的不满。春信心中打着鼓,扑通扑通,眼看着自己与袁山之间仅隔着二三人,望着袁山的背影,他的步伐却逐渐缓下来。
“贵客到!”听见侍者高喊,袁山携众人看向大门处。春信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也朝大门处看去。
管家走在前面,出现在众人眼前,随后一个年轻女子从后面推开了管家,站在台阶上扫视着众人,在她锁定了人群中的袁山之后,眼神由探寻的困顿转变为不解的愤怒。一身玄色装扮的少女气势汹汹的朝着袁山走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三个高大健硕、与她装扮相似的男子。
少女扬起手中的鞭子,直指袁山的鼻子,毫不客气地问:“你就是徽元会的会长袁山?”
袁山看一眼被女子随从挤在后面的管家,笑意满盈拱手做礼说道:“哎呀,贵客登门,未能下山迎接,望三公主海涵见谅。”
一听到“三公主”这个称呼,在场宾客纷纷交头接耳大为吃惊。
“没听说我朝陛下有三公主啊?”春信困惑难解,不由得偷瞥那女子。
这位豆蔻年华的少女,身着黑金相配的短衣长裤,露出健硕的双臂,双肩处的鳞片肩甲压着两片飘逸的纱织披肩,使她看起来,像是从角斗场走下来的骄傲女勇士,手臂上闪闪发光的宝石臂环,好似她在角斗场赢来的奖品;她额上的银色饰品和同样银色的珠帘面具,显出严肃和冷漠,但与她娇小圆润的面庞形成反差,反而衬出她傲人的容貌,如此女子,一出现便是万众瞩目。
春信的双眼落在她身上,很难再移开,他自然看出少女的装束与羌武国的女子大相径庭,猜测她是来自他国的公主,不知是对公主美貌的向往,还是对公主身份的尊崇,他对这个少女有了强烈的好奇。
可惜没有机会再让他再多看几眼,袁山便开口胡诌一个理由,望各位宾客在清和斋外暂候片刻。管家立马行动起来,举起手中的令牌调动等候在清和斋外的黑甲兵,明面上声称是护送各位离开,实际上更像是看守诸位。突如其来的“驱逐”,让春信对袁山又多了几分怨怼。
宾客都散去,清和斋一下冷清起来,只剩少女与她的三位随从,面对这深浅难测的徽元会会长。少女慢慢放下手中的鞭子,环视院中的一切,带着兴奋的语气询问袁山说:“今天是什么大好日子?”
袁山笑了,拱手道:“回公主,明日是老夫的生辰。”
少女一副心中明了的模样,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将本公主的船拦截在赤黎城,就是为了让我来参加你的寿宴?”不等袁山开口,少女继续嘲讽:“会长大人真是好本事!不知道的还当这赤黎城是你的属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