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蝉山开始抓人了。
自打夜悬阳重回风蝉山,四境中的门派都开始盯着这座山。
尊使大人这臭脾气谁也摸不透,不知道他何时会忍气吞声,也不知道他何时抬手就打,各门派一个个忌着惮着,都怕他突然又看谁不顺眼。
然而风声鹤唳的盯了些日子,谁也没料到这位尊使大人竟然安安分分的干回了他的老本行:抓囚徒。
消息不胫而走,眨眼的功夫,四境皆知他在抓人。
很快,几乎所有门派都暗暗撒出人手自行搜捕,生怕自家地盘上窝藏了什么逃犯,让夜悬阳捡着理由找茬儿。
然而寂牢那帮囚徒,哪些死了,哪些仍在逃,尊使大人是一个都不会记差的,万一抓错了,怕是更会惹祸上身。于是乎,逃犯的画像一时间竟成了黑市上最紧俏的东西。平乘阁一本逃犯的画册就能卖到十根金条,可是把张涯赚得钵满盆满。
吴掌柜作为奸商中的翘楚,自是极为看不惯张涯来钱比他快,抱着手臂瞪张涯,“自打画册散出去,赚着钱不说,隔三差五就有门派往风蝉山送逃犯,而且几乎没有抓错的,我说张大阁主,这么一箭双雕的馊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张涯正在数桌上的小金山,懒得搭理他。
吴钊不依不饶,“那画册上的囚徒,轮廓眉眼都如此精准,平乘阁的人再有神通,也做不到这个程度吧?”
张涯:“小尊使弄的。”
吴钊一拍桌子,“我就知道!好你个张涯,居然趁着小尊使体弱力薄,哄他帮你赚钱,你简直丧心病狂!”
张涯终于抬头瞟了他一眼,“我哄他?”
他顺势把手中的一堆金条往前一推,“他九我一,我可谢谢你抬举我!”
吴钊愣了。片刻后,他猛地收紧下巴,憋住自己汹涌而出的笑意,然而憋得太狠,喉咙里呼呼作响,像一壶烧开的水。
张涯也不吭声,抱着手臂瞪他。
吴钊笑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揉着憋疼的腮帮子,“哎呦……能给你留一成,也算良心发现……哎你说他弄这么多钱干嘛?他不是一向不看重这些吗?”
“他说给琤琮源送去,用以修缮牢房。”
见吴钊还在笑,张涯又补了两个字:“白送。”
吴钊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直接瞪圆了一双耷拉眼,“啥?”
张涯慢条斯理的将那堆金子包起来,“不仅如此,还有近些天抓来的逃犯,也一并送过去。”
吴钊傻了,“他这是要干啥?改邪归正?行善积德?”
“以鹿姑娘的名义送去。”
吴钊听得龇牙咧嘴,“要说这小尊使还真是……做牢头穷凶极恶也就罢了,做情郎也做得这么丧心病狂,鹿姑娘都没了,他还给人家挣身后名呢。”
张涯包金子的手停了一下,“你想没想过,鹿姑娘或许没死。”
吴钊眼前一亮,“怎么?平乘阁有消息了?”
张涯摇头,“什么消息都没有,别云涧出事以后,鹿姑娘消失得干干净净,查不到丝毫线索,就像是……”
“像啥?”
“像她师父当年那样。”
吴钊越听越来劲儿,凑近了一点,神神秘秘的问:“那你说,会不会是笙闲老头儿也没死?他把鹿姑娘救走了?”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即便真的如此,小尊使都没说什么,你我又能如何?”
吴钊叹了口气,“也是……”
他很快不再愁闷,重新把目光凝在那大包金子上,一只手横爬过去,想偷偷抽一根。
张涯一巴掌扇开他,巨大的包袱往肩上一扛,压得肩膀一边儿高一边儿低,站成一个歪头瘟神。
吴钊还不死心,“反正也是要送给琤琮源,你就给我两根儿呗,小尊使又不知道……哎哎别走啊你……”
张涯当他不存在,目不斜视的出门,歪着半个身子找夜悬阳去了……
三日后。
问雷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