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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同行 (1 / 2)

阿廿对着薄阙离去的方向失了会儿神,转身往回走。

这么一会儿工夫,那空地上已经伤得横七竖八了,风作寒靠在破壁上,面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惨白些,一条腿被咬得鲜血淋漓,气若游丝。妖兽也是死的死伤的伤,几只尚且能战的伏在夜悬阳脚下,唯一一个直立着的便是这尊使大人自己。

听到身后脚步声,夜悬阳回过头,朝阿廿一招手。

阿廿想了想,还是走过去,那尊使黑袍一抖,转身大手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你昨天说,我若赢了便要如何来着?”

阿廿下意识想回击一肘,却觉臂间一坠,这厮哪里是拉她,分明是将大半重量拽在了她手臂上,紧接着近耳后声音沉沉,“站稳。”

阿廿眉头一皱,他快撑不住了。

她心里默默问候夜悬阳的祖上,举止还是迎合他,故作矜持冷静道:“我怎么记得是你应了我的?如今要反悔不成?”

“又有何区别?”

他手背上已经起了青筋,阿廿能感觉他微微在抖。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推他,一边故作挣脱不掉,一边暗暗施力撑住他,两人便这样半推半搡,总算走远几步,在夜色掩盖下闪进一间无人的空屋。

门一关,夜悬阳便松了手,高大的身躯往下滑了两分,摸索着墙站稳。

阿廿活动了一下被他抓的几乎无知无觉的手臂,低声道:“你伤得不轻。”

夜悬阳背靠着墙面,抱臂阖眸缓息,除了呼吸急促了些,与他以往休息时别无二致,口中轻道:“你保我离开这儿,尚有活路。”

阿廿笑了,“这种时候,不应该是我在威胁你吗?”

“风二还有人手,我站着,他们不敢妄动,我倒了,他会灭了你们的口,再把罪名推给我。”

“你的妖兽呢?”

“妖兽只听我的,我若没了意识,他们先吃你我都说不定……”

“那你方才为何不杀了风作寒?难道你还真想向世人证明你的清白?”

夜悬阳缓缓沉了口气,似乎很疲惫,但还是答了她的话。“风二的目的你不会不清楚,最坏不过鱼死网破……可若他死了,今夜过后风氏无人,别云涧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风蝉山,与寂牢尊使相安无事,世人会说什么?”

“说……我们勾结。”

“所以若要风二死,别云涧也得死几个人才说得通,否则你们就得和我一起担着恶名。这风蝉山上,无论我死还是他死,别云涧都要陪葬……我是为你们着想。”

“为我们着想……”阿廿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半个字都没信,“这个理由,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

夜悬阳紧闭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狭细的眼缝里流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若是看哪位同门不顺眼,我可以现在就动手。”

他不动声色的以退为进,关于无恕的困缚,他只字不提。

然而,此时的夜悬阳讳莫如深之事又何止这一件。那只许自己暴躁不准悬阳杀生的破链子,可以感知他所有的恶意,早在他开始动手时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他压制得身衰力竭。到此刻,哪怕是操纵妖兽,他也行不了任何伤生害命之事。

但正如风翕所言,咬碎了牙,他只能自己咽……

阿廿看着他,“我本不必与风作寒为敌,是你以医诱我与你结盟,如今反成了威胁我的把柄。论无耻,尊使大人真是一点都不输我。”

这次,夜悬阳没再回答,双目紧闭,面沉似水。

外面的月光并不亮,只有高盏上灯火摇曳,透过窗纸落在他脸上。他的鼻梁和眉峰漂亮得恰到好处,清凛硬朗却并不十分锐利,不睁眼时,细微之处竟带着避世般的纯净易碎,好像一樽摸两下就得赔钱的薄胎瓷瓶。

这个男人,似乎只要避开他那双孤凉的眼睛,他整个人便没那么可怕了……

阿廿又叫了他一声,仍是没有回音。

“晕了?”

“尊使大人……尊使?”

连叫几声均没有反应,阿廿试探着伸出一个指头在他肩上戳了一下,“夜悬阳?”

这一戳,他轻轻晃了晃,紧接着,竟脑袋一歪,迎面靠了过来。

夜悬阳几乎高出阿廿一个头,瘦长的个子窝在阿廿肩上,不知是真站不稳还是讹人,口中虚弱的声音勉强够耳边人听见,“我记得……你有求于我。”

阿廿扒拉他两把,这厮身上凉得不似活人,骨肉都像是石头铸的,纹丝不动。

他的头深深埋着,无意识的在她颈窝轻轻蹭了两下,一如那日初见时的模样,沉沉闭着目,头一歪便靠在她手臂上。他的危险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和无辜却也并非伪装,便似初识尘世的伤兽一般,让人警惕,却又不忍丢下他独自舔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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