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6月6日9时,上班的高峰期一过,喧嚣的长春市宽城区珠江路骤然一片宁静,似乎能听得见天与地的对话。
这时,一辆人力三轮车自西而东急驰过来。车上斜坐着一个大约二十三四岁的男青年,黝黑的皮肤,焦黄的卷发,穿一件黑色t恤衫和一条深蓝色的裤子,足蹬一双厚而脏的旅游鞋。这个男青年手托口琴,正悠闲地吹着流行曲。其侧坐着一身材瘦削、稚气未脱,芳龄不过15岁的女孩。只见她头发凌乱,双眼微肿,穿着家做的花布衣裳,一双纤手守护着身旁的个包裹。
三轮车在南街证券交易所门前停住。男青年从车上跳下来,对车夫耳语几句,便从衣兜里拿出一沓国券,四下张望着,像在寻找买主。那焦急不安的神态,游移不定的步履,都被正在附近“蹲守”的宽城分局刑警队侦查员邵国看得一清二楚。凭多年经验判断,此人一定很有来历。
他示意治安积极分子汤立军稳住这个人,小汤会意地凑过去,和男青年交谈起来。小汤一边和他搭讪着,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小汤以最低价格买下了该人的全部国券。
当男青年接过钱准备上车时,小汤追问道:”哥们儿,你去哪?”
“我去火车站。”
小汤装做欣喜的样子说:“我也去火车站,正好同路,捎个脚,咱们各付各的钱。”
男青年犹豫一下,用戒备的眼光仔细看了看小汤后说道:“行啊。”
3人同坐一辆人力三轮车向车站方向驶去,这条路的顶端便是宽城区公安分局所在地。
到了分局门口,小汤示意车夫拐进去。男青年看到门前的牌子,先是一怔,随即惊慌不安地喊道:“错了,这哪是车站!”见车夫毫无反应,男青年拽着小女孩跳下车就往外跑,正巧与骑车追上来的邵国撞个满怀。
邵国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对男青年说要审查一下他卖的国券的来源,男青年听罢,极不情愿地跟着邵国走进宽城区分局刑警队的办公室,他显得很不在乎地坐在方凳上,一双老鼠眼睛却不停地朝放在地上的个包裹睃巡。
邵国一件一件地检查包裹里的衣物,唯恐遗漏下什么。坐在方凳上的男青年有些心神不定,他急不可耐地站起来对邵国“大哥、大哥”地叫着,还主动叙说他们是6月5日从家里出来,准备上黑龙江舅舅家,券是母亲给的,用做路费,今天早晨到长春后,打算卖掉手中的国券。随身带了些衣物,两兜子烟是捎给舅舅的。
说到这儿,男青年推了女孩一下,埋怨地说:“赶紧给大哥拿烟抽。”
邵国趁机问道:“这女孩是你什么人?”
男青年有些揶揄地说:“她是我对象。”
此时,小女孩木然地站在一边,绒默不语,没有听到恋人亲切称呼的娇羞,更没有初来大城市的兴奋。从她紧皱的眉宇间让人感觉其内心似隐忍着巨大的伤痛。
邵国边检查衣物,边询问男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宁方臣。”“家住哪儿?”
“公主岭市莲子沟乡獾子洞村。”
问的简洁,答的利索,一切都很合情合理,可高度的事业心和强烈的责任感及多年工作经验,使邵国养成一个职业习惯:决不轻易放过一个可疑人。
他耐心细致地查看着。这时,他又从兜子里翻出一双黑布鞋,把两只鞋翻来覆去地看个遍,也没发现什么,他把手伸到鞋里面,猛地觉得手的触点有一种粘糊糊的感觉,把手抽出一看,食指尖上赫然显现出一小块殷红色的液体,邵国心头一紧:莫非是血?!
这一重大线索的发现使邵国精神倍增,再仔细检查又搜出一把长柄螺丝刀。“出门串亲戚,带螺丝刀何用?”邵国脑袋里打个问号,再瞅瞅宁方臣那两只胳膊上刺的“骷髅”和“宝剑”,国愈加感到此人十分可疑,说不定还有命案在身,应该马上向领导汇报。
于是,他找到李惠民队长和朱德才教导员,详细地叙述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并谈了个人看法,最后经请示张方明副局长,决定选择一个薄弱环节,打开缺口,然后再全面出击。领导的信任和支持,使都国更加坚定了信心,他暗暗握紧拳头;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如果正面接触宁方臣必然受阻,从他那油腔滑调、谙于世故的举止上,不难看出,这是一只难撬的“咬牙虎”,就是真的有案在身也不会轻易就范。都国决定先从小女孩下手,因为,他总觉得宁与小女孩之间有什么问题,二人不仅年龄相差悬殊,在言谈举止上也根本看不出恋人间那种缠绵悱恻的情意。
邵国请来具有丰富经验的老侦查员贺玉兰。已经53岁的女刑警老贺,已被无情的岁月催自了双鬓,但那清瘦的脸庞却透出沉稳、干练。队里一遇有涉及女被害人的案件,询间的差使便自然落到她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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