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李长庚左侧的一个裴青虚影,朝他眨了眨眼,低声道:“快逃命啊,师弟!”她拉起李长庚的手腕,两人拼命向谷外逃去。
“想跑,问过老子的剑没有?”丁春身影一闪,蓦然出现在两人身前,不知使用了何种法器,竟有缩地成寸之能。其断臂处兀自流血不止,披头散发,目光阴狠地盯着两人,缓缓抬起手中长剑。
双方所距,不过六尺,六目相对,如此近的距离,是万万逃不掉的。裴青手中的符纸傀儡已完全用尽,手中别无逃生之法,而李长庚更是刚踏入修真,更无一点逃生手段。
丁春将手中的太极剑催动得耀眼极了,让人无法直视。剑光所过,瞬间将地上的巨石摧成粉末,剑鸣声嗡嗡大作。他已将二十多年的功力,倾注在此剑招中,其中蕴含的力量,可摧山裂地!
丁春右手高举梅花太极剑,嘴角带着一抹残忍的笑意,他的人融到了剑光中,剑芒成球状散开,逐渐压向李长庚两人的身躯。
在耀眼的剑芒中,裴青咬紧嘴唇,闭上了眼眸;李长庚目光呆滞,他似乎在剑光中看见了他娘的背影。
就在这危险万分的刹那,李长庚的袖中突然闪出一团绿影,倏地扑向那团暴涨的剑芒中。
裴青闭眼许久,身体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也未听见任何声音。缓缓睁眼,她“啊”的一声惊叫起来,牙齿打颤道:“他……他的……”由于内心过于惊恐,她的喉咙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李长庚闻声,猛睁眼一看,登时被吓得面无血色。
丁春还保持着右手举剑的姿态,只不过再也使不出下一式剑招了,因为他的头颅不在了。站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具毫无威胁的无头尸身,殷红的血汁,从断颈上如喷泉般涌出,不一会儿就染红了地面。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李长庚惊奇道。
裴青又惊又喜,哼道:“想必是哪位过路神仙,见这禽兽太过残暴,将他的头颅生拧了下来!呵呵,死得好,这禽兽的死法真是大快人心!”她围着身前的无头尸身转来转去,在其染血的衣衫上仔细搜查,费了老大劲,才找到了丁春的储物法器,一枚戴在他小指上的黑色戒指。
裴青用念力将丁春储物戒指中,所有的物事都掏了出来,放在一块石头上。
一本剑谱,一枚碎了的圆形玉佩,十几块元玉,以及一张暗沉的青色玉符,倒也简单得很。她随意翻了翻那册剑谱,下意识道:“这是本门赖以成名的黔灵剑法!”手指摩挲着那枚淡金色的破碎玉佩,蹙眉道:“这枚玉佩,大约就是它保护这个禽兽没被炸死。”她又拾起那枚沉甸甸的玉符,望着符箓上的“缩地”二字,了然道:“这张是缩地青符,丁春能使出缩地成寸的神通,全赖此符妙用。”
李长庚蹲在旁边,听裴青如数家珍般,对丁春携带的法器逐个进行剖析。他在血肉烂泥的赵鹏身上,搜出了一个黄色锦囊,也不是什么储物法器,里面倒出二十多枚元玉,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小人。
裴青略长他两岁,对男女之事稍有了解,啐道:“这个衣冠禽兽尽看些污言秽语的,心性儿都磨坏了,李师弟,你可不能染指这些东西。”说罢,便取出一个黄瓷瓶,倒出一些黄色的粉末在两具尸体上。只见尸身上滋滋冒着血泡,须臾间,两具尸体连同衣衫都化为了白沫。裴青只留下丁春身上的青色玉符和元玉。
“青师姐,这粉末是个什么玩意,真是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必备的好东西!”李长庚来了兴趣,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小瓷瓶。
“这个么?这个叫化骨粉,也不是什么宝贝。呐,我给你一瓶!”裴青爽快地又拿出一个绿瓷瓶,交在李长庚手中。
裴青仔细进行搜寻,将两人在山坳中留下的任何痕迹,包括丁春的断手、石头上的血污、琐碎的毛皮等,进行了彻底的销毁。打扫完战场后,两人气喘吁吁的,休息一阵后,才走进被下了禁制的那面石壁中。
石壁里面,是三间修整俨然的石室,锅瓢碗盏,石桌石凳,一应俱全。其中,左边一间石室布置得尤为华丽,室顶镶嵌着七颗雀卵大小的夜明珠,洞内亮如白昼;洞底又铺着厚厚的白毛毡,走上去柔软舒适;四周壁上嵌着大大小小的五色珠玉,不计其数,正发出五彩绚丽的光华。居中一张玉床,莹润无瑕,上面铺着厚厚的锦衾。玉床上面,正躺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雪白的肌肤若婴儿,不过衣衫凌乱,嘴角带血,脸颊肿胀成乌紫色,已晕了过去。
裴青让李长庚去其他石室中查看,她矮身从床头的宝奁内,另取出衣裳与这可怜姑娘换上,拿出一粒金乌丹,塞入其樱唇中。过了好一阵子,那姑娘才悠悠醒转过来,两目惊恐地看着裴青,哭喊道:“你……你是谁?是不是那……那两个禽兽的帮凶?你不要过来!”一面流泪,一面紧紧抱住双膝,将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里。
她还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从小爹娘娇生惯养的,哪经过这等恐怖吓人的事。只是流泪哭喊,将嘴唇咬出了血,眼神呆滞地望着床面。
裴青目光温柔地望着她,道:“那两个畜生已被我们杀了,妹妹你不用害怕,只是不知妹妹是哪一脉的,我们护送你回去。”
“你是说,那个……那个姓赵的死了?”少女紧咬嘴唇,全身不住发抖。
“是的,他已经化成了一摊血水!”裴青上前坐在玉床上,紧紧抱住她冰冷的身体,给予她一丝人间温暖。
那少女呆呆的,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她刚刚遭受了非人的待遇,现在六魂无主,口中哭喊道:“我不要回去黔灵峰,那里的人,都是那姓赵的帮凶,他们好可怕,姐姐……”梨花带雨地看着裴青,甚是可怜。
裴青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好,那我们不去黔灵峰,我们回莲花峰好不好?”
那少女忍住哭声,小声问:“莲花峰,有没有……有没有坏人?”
裴青莞尔一笑,道:“莲花峰可没有坏人,全都是好人,尤其是齐师姐,更是人美心善。回山后,她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这里并非久留之地,恐怕歹人同伙前来生事,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吧。”
那少女含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