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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到手

芝根深处,明亮的红光从白泥中透将出来,映得少年的脸庞红彤彤的。

齐紫英紧张地望着香氛中的模糊红光,缓慢走到少年身旁,分神控制着树上的赤毕鸟和地下的血芝精怪。

忽然,一声微弱的婴儿哭声从泥土中响起,吓了李长庚一跳,他低头正要寻找这声音从哪儿传来。一团红光倏地从地下冲起,朝他怀里撞去,少年身体如遭巨物撞击,身体立刻倒飞出去两三丈远,喀喇声响,接连撞断了好几棵碗口大小的树木,手捂胸口,躺在地上口喷鲜血。

“大胆业畜,胆敢伤人!”齐紫英叱喝,右手一扬,四道碗口大的金光比闪电还疾的朝那团红光射去,其指尖的那根金色细线,瞬间由半透明变为实质,轻轻往后一拽,那团红光便向后扑跌一两丈的距离。四道金光立刻追了上去,冲向红光之中,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齐紫英指尖微动,指尖上的两根金色细线,如风吹散一般,缓缓消失在林间。她慌忙走过去,扶起地上受伤的少年,让他靠坐在一块青苔满布的石头上。齐紫英从袖中掏出一块粉色手绢,细心地为李长庚擦去嘴角的鲜血,又从绣袋中取出一个粉红瓷瓶,倒出一粒金色的丹药在手心,柔声道:“快服下这丹药,师弟。”

李长庚紧紧咬着牙齿,胸膛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他按住胸膛,仰头将那枚丹药吞入腹中。一股热气顿时从小腹中升起,直冲喉咙,丹药辛辣的味道呛得他不停地咳嗽,只差眼泪都咳出来。咳嗽了好一阵后,李长庚发觉胸膛上的剧烈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一团热气悬在那里,只听见胸骨咔咔作响。

齐紫英轻拍少年的后背,见他咳嗽停了,方道:“师弟,你在这里坐着休息,等胸口的丹药能量消失后,再起来行走,我先去看看血芝的情况。”

李长庚仰头望着她,勉强道:“师姐,谢谢你的丹药,我感觉好多了。”

齐紫英对他歉意一笑,走向了老林子深处。

少年看着齐紫英的背影,感觉心头暖暖的。从前上山打猎,有次不小心从山崖上滚下来,摔断了右腿,在乱石杂草间躺了好几天,以草叶果腹,最后咬着牙齿拄着树枝回到村子中,请郎中为他包药。他在心中叹道,有师姐的照顾和关心,真好啊!

盏茶时间后,他摸着胸膛,衣衫下滚烫的皮肤已变为清凉,胸骨也不再咔咔作响。李长庚将白色的中衣揭开,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膛,只见那之前被血芝冲撞的地方,没有肿胀或者发紫,完好如初。少年不由低吼着从地上跳起来,拍着胸膛道:“好仙丹,真是灵丹妙药!”

“小师弟,你可仔细些,虽说这伤不曾伤筋动骨,但也需要静养几日。”齐紫英笑呵呵地走过来,手中提着一个皮肤红白的婴儿。

“师姐,你是哪找来的婴儿,这深山老林的,它可能是什么妖怪!”李长庚边喊边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

“呵呵,这就是那血芝,搁这给我装死呢。”齐紫英提着那婴儿头顶的一根红色根茎,长伸到李长庚面前。

少年高兴得拍手鼓掌,盯着那血芝不住瞧,这“婴儿”只有一尺多高,通体红如玛瑙,四只嫩白色的手脚肉乎乎的,手腕和脚腕上各套着一个金圈,分辨不出是男是女。这血芝的眼睛紧紧闭着,微张的粉唇吐出一缕缕白烟,清香无比。他全身的红光,此刻黯淡到了极点,几不可见。

“它真的有九百岁吗,师姐?”李长庚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血芝百年生长一片芝叶,你看它头上有九片芝叶,有九百岁无疑了。草木精怪,历经千年修炼可化为人形,想必是莲花峰内元气馥郁,这血芝九百多岁就修成人形了,可称得上天材品级的灵植。”齐紫英手指着血芝头顶的红叶,耐心解释道。她抬头看了眼被古树遮蔽了大半的日光,道:“早膳的时间到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依旧沿着来路回去,不多时便回到了碧筠轩。花厅中早已摆好了饭菜,一个穿青衣的丫头正在堂屋中擦拭桌椅,看见两人跨过院门,忙走出来躬身站着道:“齐师姐好!师弟好!”

齐紫英摆摆手道:“去忙你的吧,青儿,这是新来的李长庚小师弟,以后你叫他李师弟吧!”

“是。”青衣丫头由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待齐紫英说完后,她才匆匆走进正厅中,提着木桶走向后院。

“师弟,你先用膳,用不着等我,我去药圃里将这株血芝培植好。”齐紫英不等少年回答,转身就走出了院门。她虽然步子小、脚步慢,但眨眼间就移步到两三丈外,在花径上带出一串残影。

李长庚惊羡不已,看见师姐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才走进厅中,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饭后,李长庚来到院子中,看见日晷上的日影快到午时初刻了。想起齐师姐说的,每日子午二时用功,不消半月就可以踏进修行的大门,便飞也似的跑出院门,向湖心的太极池奔去。少年脚程很快,不消片刻就到了太极池,盘坐在那个黑色须弥座上,开始打坐。

他按照齐师姐所教的诀窍,手掐子午诀,屏气凝神。可是静坐下来,他脑海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浮现出那个修炼成人形的血芝,一会儿又想齐师姐是不是开始炼制仙丹了。一提到仙丹,他想到在老林子里服下的金色药丸,那简直就是疗伤圣药,有机会一定找师姐要几粒备用。就这样,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不知不觉间就睡过去了。

睡醒时,太阳西斜,大约是申牌时分,估计已经睡了两个时辰。李长庚从石台上霍然起身,发觉手上黏糊糊的,仔细一瞧,他的手心手背上都是湿汗,而且沾着很多细微的黑色颗粒,将手拿到鼻尖一嗅,又腥又臭,特别难闻。他又摸了摸脸,也是一样的湿滑腥臭。

李长庚忍着恶臭,从太极池一路小跑回碧筠轩,幸好青师姐不在,不然要被人笑话了。他急忙在后院厨房中烧了一大锅热水,用水桶提到睡房,倒进浴斛中,在热水里放一些沐浴用的五香汤。泡上半个时辰后,在不断的揉搓下,身上的那种臭味才勉强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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