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海风中是否夹杂油香与糟味混合的香味,只要是海风柔和,迎着下风处,这香味便凝厚不散,便是上风处也依稀可辩。海船之所以遇水不腐,乃是常年用苎麻油养护,这些苎麻油早就将船体沁透了,也因此海船易,除非及时用干砂扑灭,而海上淡水难以贮存,旬月便腐坏,故多备用酒水与酒糟,所以这苎麻油与酒糟一起烧后便是混合起难以磨灭的香气。”
“至于江河湖泊更比海面味道复杂,比如此时,你们可闻到清新中夹杂着腥气?”
仝维边说话,便是以鬼瞳领着大家下马步行,而众人也听着他的话来分辨气味。
“这清香气来自新鲜芦根,这腥气则是芦根带起来的水腥气,若是白天还情有可原,可若是这个时候还有如此浓重气味,可就奇怪了!”
他这么一说,大伙儿也分辨出这些味道了。
风鸣凝神看向仝维,仝维摇了摇头,他明白风鸣的意思,
“距离还远,再往前百步咱们便要小心,根据风向和风速,估摸差不多一里地,咱们怎么过去!”
智全宝则不假思索的拿出计划,
“百步之后一起上马,然后纵马冲过去,”
他又补充道,
“敌我不明,不能弃马步行,否则万一不测,撤都撤不出来,这些便是军马也不可能毫无声息走到近里,与其磨磨蹭蹭耽误事,不如放手一搏,来个出其不意!”
看了看几个小子最后说道,
“马术精湛的全力冲,其余人慢些行,自己掂量清楚,莫要逞能!”
这么说来打马冲锋的其实只有智全宝、风鸣、三郎与柳瑒。说到骑术,仝家子弟与他们几个的差别就好似他们与仝家驾船的本事一样远,水陆之别平时看不出来差异,战阵上那就是云泥之别了。
当四个人如离弦之箭跨马驰骋而出时,仿若闷雷惊醒了静夜的沉寂,而驰骋的四个人随着快马加鞭的疾驰,心中的不安渐渐成为确定的忧灼。
他们乃是在芦苇荡中的湿地草甸上奔驰,此时血腥气已经浓厚的遮住了水腥气,而透过芦苇荡隐隐约约的能看到这汪水淀之中漂浮着一片物件。几个人没有鬼瞳的视力也只能凑近查看,越往芦苇荡里走,马匹反而成了累赘,于是四个人掏出兵刃拨开芦苇穿行。
涉到水边还未看清楚水淀中情形,却已经发觉有尸首飘荡到此,掀过来看乃是当胸被刺死的,再看此人容貌并无异样,而智全宝则抓过此人手掌摩挲,确定到,
“是个擅长射箭的,虽然咱们大肇行伍十个便有八个弓手,但是此人只有右手食指与拇指有厚茧,开来是惯用凤眼张弓的猎户出身。”
他再检查这尸首,其余人也没闲着,柳瑒与三郎已经看清楚水淀中乃是两艘扁舟,之所以混成一片,乃是水面上有尸首浮着,好似连成一体,这时候鬼瞳他们也循着踪迹过来,他与仝维、仝商也过来观瞧,看得更为仔细,
“都是射死的,两船看来走到这里被埋伏了,贼人还是先射的后船,前舟既不加速脱离埋伏,也不后转撤退,反而还是横到后船侧面为他来抵挡箭矢,可见这后船上必有重要人物。”
距离不远不近,但是也不是能涉水过去的。
“我游过去看看,”
鬼瞳询问仝维的意思,而仝维则转向三郎,等他首肯。
“小心些,你若出事,我们这边只怕看不真切!”
他们不清楚敌我情势,故而不能举火,都是抹黑借着月色与萤光来辨识,可视范围也就七八步之间,饶是一身武艺,视力过人也不过如此,实在比不得鬼瞳天赋异禀且有独传秘术修炼。
“我与四郎也一起过去,我们三个水性好,潜凫过去,到了底下没有异状再上去,三人一起,便有危险也藏不住。”
说罢仝维、仝商与鬼瞳三人便开始脱衣下水,而十一郎毕竟外伤初愈沾不得生水,便领着六郎沿着河边摸索巡视,他二人身量尚未完全,又是弯了腰倒是真正的潜行于芦苇荡中。
不一会儿,仝维先回来,还拉过来一具浮尸。
于是,他们守着智全宝来勘验尸首。
“这是正经武人,虎口,四指多处关节都有厚茧,乃是射术与近战的好手,可惜了,”
智全宝接着往下面摸索,最后把他的鞋袜也脱了,
“元载,你看看他的脚!”
仝维顾不得穿衣便过来了,略略看了便知道智全宝的意思,
“脚趾分开,前脚掌茧子更厚,小腿上都没了腿毛,这位也是走船的老手。”
“没有腰牌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