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涛的上一个案子是报复杀人案,已经侦破了。 在没有新案子之前，法医科不忙。 袁涛允许欧阳自行安排时间，并以专案组的案子为主。 上午九点多,李自健把车停在大美地产办公地点的对面。 他说道：“就是那栋楼,他们租了最上面的四层。” 欧阳道：“要上楼看看吗？” 李自健道：“不用，我们去中介。” 哪个楼盘新，哪个楼盘质量一般,由哪家地产公司开发,中介了解得最透彻。 只转了三家中介,他们就把这家公司的经营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大美地产在霖江市的房地产产业中占比很小,远不如其他大牌地产公司。 欧阳和李自健粗略统计一下,他们在储秀区边缘有一个中档楼盘,瓷湖区有一个，楼盘也不大，据说在霖江西区有一处正在启动,开始售卖期房了。 反倒是宋烨和戴少宁两家拥有的锐茂集团，在霖江地产占了不少份额。 中介公司说，大美的楼房设计水平一般，质量马马虎虎，在市场竞争中一般以低价格取胜。 李自健认为,大美地产在霖江市混的不好，资本不够雄厚,拿不到好楼盘，建造质量也会大打折扣，绝非良性循环。 那么，大美地产在其他城市的经营情况如何呢？ 欧阳不得而知。 但她明白一点，如果大美地产经营不善,就一定很难维持梅家和申家的豪富生活。 下午两点，二人从储秀区回到分局，一起去了档案室。 管理员老张正在椅子上看报，见他二人进来，笑道：“你俩怎么一起来了，要找什么档案？” 李自健道：“张哥，我想问问申家的事。” “申家。”老张把报纸放下了，“申智厚的那个申家吗？” 李自健道：“对，十多年前新搬来的那个申家。” “那就是申智厚。”老张道，“虽然处理过他家的案子，但了解不多……嗯，应该说，就没怎么了解过。” 李自健道：“如果想了解，应该找谁？” 老张想了好一会儿，“当年追着他家不放的是一个叫乌鸦的混子，本名我忘记了……但我记得他是东窑村的人。” 李自健又道：“张哥，这个乌鸦为什么要针对申家？” 老张道：“当时我问过申家，申智厚说他也不清楚，可能是他儿子在街上无意中得罪人了。因为事情没闹多大，乌鸦很快就消停了，我们就没追下去。” 二人谢过老张，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东窑村。 但他们从街头打听到街尾，始终查无此人。 下午四点半，二人悻悻地上了车。 欧阳道：“李哥，是不是张叔记错了？” 李自健摇摇头，“局里让他管理档案，就是因为记性好，一般不会错。算了，我找人去监狱 打听打听。” 欧阳便也罢了，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向朝大马路开了过去。 快到路口的时候，李自健忽然说道：“停车。” 欧阳不明所以，但反应不慢，稳稳地把车停在一辆拉煤气罐的三轮车前。 李自健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推开车门下去了。 欧阳把车窗摇了下来，就听李自健对正在整理煤气罐的中年男子说道：“你是肥牛吧。” 中年男子打量李自健一番，笑道：“原来是李警官，都老成这样了啊！我叫牛犇，肥牛那个绰号早就不叫了。” 李自健道：“抱歉，没想起来你的本名。” “没事。”牛犇看欧阳一眼，“李警官来东窑有事？” 李自健道：“我们在找乌鸦，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鸦哥啊。他姓吴，叫吴寒，他那人仗义，从不在村里耀武扬威，基本上没人知道他的绰号。” “他现在在哪儿？” “十几年前，他的手被人断了一只，从那以后就搬走了，听说在慈安街夜市摆摊，卖麻辣烫呢。” …… 慈安街夜市。 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乌鸦的麻辣烫小摊。 乌鸦和妻子正在招呼几个年轻的小姐姐，尽管只有一只左手，但一点都没影响他的干活效率。 看到李自健，他愣了一下，赶紧把脸转了过去。 李自健道：“你还认识我？” 乌鸦无奈地转过头，“那哪能不认识呢，忘不了。” 李自健道：“为了不影
响你生意，我就不说废话了，我们去那边聊聊吧。” 乌鸦松了口气，脸上有了几分热情。 三人走到摊子后面，李自健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 乌鸦眼里有了惧怕之色，左手不自觉地抓住了空荡荡的右边衣袖。 欧阳问：“你的右手是申家人砍断的吧？” 乌鸦打了个激灵，“不不不，不是。” 欧阳继续猜：“那就是申家人找人砍断的，对吗？” 乌鸦下意识地点头，又拨浪鼓似的摇了摇，“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欧阳道：“我们既然找到了你，就说明已经掌握了一定的事实。你还记得李警官，想必也记得我们的政策，而且我们问你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不然我们三番四次的来，肯定会影响你做生意。” 乌鸦无言以对，右脚搓了好一会儿地砖，到底开了口：“其实也没什么，当时有人出五万块，想让申家离开霖江，我就带着兄弟们骚扰他们去了。可是没想到，申家他妈更狠，直接找人砍我一只手，不服就要我小命。唉，钱没挣着几个，手没了。自打那以后，我就不混了，老老实实做小生意，养家糊口。” 李自健道：“找你办事的人是谁？” 乌鸦摇头，“我就是拿人钱财，□□，根本就没打听那么多。” 欧阳道：“你还记得找你那人的长相吗？” 乌鸦“嗐”了一声， “▉▉， 他叫许建，就是奔驰车烧死那位。” 欧阳和李自健对视一眼，齐声问道：“你确定？” 乌鸦道：“当然确定。五万块不是小数目，我记得特别牢，报纸上一登，我就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欧阳道：“那砍你胳膊的人，你还记得吗？” 乌鸦道：“他们蒙着脸，说普通话，听不出哪儿的口音。” 线索又断了。 今天的调查就到此为止了。 欧阳和李自健道了再见，准备去小摊上买几个扎头发的发圈。 她刚在小摊上蹲下来，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欧阳。” “穆芸？”欧阳扭头看过去，“你啥时候看见我的？” “你一来我就看见了，看你忙着，我就没敢打扰。”穆芸凑近了她，“是不是温老师的案子啊。” 欧阳拿了两卷黑色的，给完钱站了起来，“有人去你们学校调查了吧。” 穆芸拉着她往街里走，“是啊。尹组长挺凶，把我的几个同事气坏了。” 欧阳道：“你和她也吵过吧，问你了吗？” “问了问了，我提了你，还蛮客气的。”穆芸道，“这个案子好像还挺难办的吧？” “嗯……”欧阳笑了笑，“破案就像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找到合适的硬物，一捅就破。” 穆芸“切”了一声，“你居然学会打官腔了。” “有纪律，不然怎么办呢。”欧阳转了话题，“这个假期，你那位男老师联系你了吗？” 穆芸道：“没有，过年都没发信息，估计相亲遇到更好的了吧。” 欧阳问：“失落吗？” “有点儿。”穆芸抱紧她的胳膊，正色道，“你给我介绍一个吧，我一直觉得你们单位的宁安挺好的。” 欧阳拉着穆芸进了路边的小饮品店，要两杯热牛奶，在窗边坐了下来。 她问道：“为什么，喜欢他那个人？” 穆芸垂下头，“我想结婚了。” 欧阳想了想，“你妈不同意你跟你弟合伙开修车厂，却要求你必须掏钱，对吗？” 穆芸瞪大了眼睛，刚刚的难过顿时抛到了脑后，“你是怎么猜到的？” 欧阳道：“你妈不就那样吗，不用猜。” 老板把牛奶端了上来。 穆芸把热乎乎的杯子握在手里，“是啊，我妈说，合伙的买卖不好干，亲姐弟也不行。不如我能借多少就借她多少，将来他们能还就还，不能还就当我弟结婚的礼钱了。” 欧阳道：“宁安家条件也不好，如果你俩结婚了，你总把家里的钱给你弟弟，夫妻关系只怕也好不了，到那时，我可能比你们还闹心。” 穆芸苦笑，“你觉得我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吗？” “好像不是。”欧阳耸了耸肩，“但亲情有时候不讲道理。你弟在这件事上没有表态，只怕他是赞成你妈妈的意见的。就怕他们娘俩一逼你，你就妥协了。” 穆芸由苦笑变成了冷笑，“你说对了，我就是因为我弟的态度寒了心。他们娘俩
才是一家人，而我只是一棵没多大产出的摇钱树，而已。” 欧阳点点头，“如果你真觉悟了，我就替你问问，咱迂回一点。” 穆芸道：“我算是看透了，真正为我……” “呜呜呜……”欧阳放在桌子上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表示，那是申恒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