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道:“那你明天带上十二吧,有他在或许能帮得上忙。”
李秋凡也有这个打算,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就问道:“我看你们那天对付家仙时,好像比平时厉害了很多,不会是用了天鬼气吧?”
“嗯”见到李秋凡变了脸色,惊蛰又道:“别担心,没人能察觉到,这也是我偶然发现的,多亏了青徽子前辈的神符,它能够将天鬼气的气息转化为普通鬼气,只要我们不施展秘法,谁都看不出来。”
李秋凡挑眉道:“还是小心为上,能不用就别用,神符虽然强,但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
“嗯,我心里有数。”
“长夜漫漫,睡了好些天,没啥困意,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
惊蛰眼里闪过一丝沉痛道:“我能有什么故事呢说了你恐怕也不喜欢听。”
李秋凡温声道:“不会的,只要是你的事儿,就算是早餐吃什么,晚上几点睡,我都爱听。”
惊蛰心底不禁微微颤抖,抿嘴道:“那就和你说说阴山血劫之后的事吧”
“我们族人现在居住的地方,位于西南边陲一座毫无人迹的原始森林之中,含有剧毒的瘴气终年笼罩,虽然天鬼族人可以免疫大部分瘴气的伤害,但长期居住下,还是会对身体产生一些不可逆转的伤害,尤其是生育,因为终年食用带有剧毒的毒虫毒果,近些年新生儿的数量少的可怜,但为了生存,也是没有办法,我小时候每天除了修炼,便是和族人一同外出捕猎,采摘,记得有一次”
惊蛰一点一滴的讲述着自己从前的生活,几乎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带有红斑的毒蛇怎么捉才不会被咬到,河里捕鱼时还见到过一条十多米长的蝾螈,什么野果好吃,什么野菜吃了会令人产生幻觉
李秋凡非但不觉得枯燥无趣,反而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问上几个问题,惊蛰都一一解答。
不知不觉,惊蛰的话越来越多,两人之间的疏离感也越来越淡,一个细水长流的叙说,一个专心致志的聆听,病房内的灯光好像都在这种舒服的气氛下变得柔和起来
不知不觉,两人从八点多,一直聊到了凌晨两点,秋蝉都睡了,隔壁房间胖子已经是鼾声如雷。
“那你们最后发现哭声是从哪来的不?”
“哈哈发现了,是一只学舌的鹦鹉,得知真相后,我们都傻眼了,举族上下找了半天,没想到是一只鸟,后来它就被一个族老给带回去养着了,我跟十二出来的时候,它连我们的颂歌都会唱了”
“这么厉害?可它也不害怕瘴气吗?”
“应该不怕,不然早就死了”
“还有还有,你知道十二喜欢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吗?”
“她叫冬至,我们从小就喜欢吵架,可能是跟名字有很大关系呢”
————
隔壁病房的十二一直没有睡觉,打开窗户,静静的靠在窗边,嘴角一直微微翘着,惊蛰说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在他仔细品味过去那酸甜苦辣的时候,忽然一阵凄厉的哭泣声从窗外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呛人的恶臭。
惊蛰和李秋凡的声音戛然而止。
十二一骨碌翻起身,冲到隔壁。
“小姐,李天师?”十二推开门,发现两人都神情凝重的盯着窗外。
顺着二人目光看去,十二愣住了。
窗户外面,整整齐齐的挂着四只黄皮子,它们脖子上套了一根绳子,脚上还挂着几块儿石头,塔拉着脑袋,身体被拉的笔直,死的透透的。
大雨已晴,残月如勾。
凄冷的夜空光芒惨淡,风声鹤唳,呜咽渗人。
四只黄皮子随风摆动,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病房内部,三人都感觉像是被死人盯着一样,后背发凉,鸡皮疙瘩直冒。
李秋凡眼睛眯成一条缝,冷笑一声:“还是一家子,两只老的,两只小的,而且都有了一定的道行!好一个东北出马仙,看样子是打算跟我们不死不休了!”
“李天师,这是怎么个情况?是谁大半夜把黄皮子吊死在你们病房外头的?听你的话,怎么又和出马仙扯上关系了?”十二不明就里问道。
“这不是人为的,而是它们自己把自己吊死的,黄皮子上吊,以命换命!这是一种黄仙的绝命诅咒,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要么我们四个全都死了,都么黄仙或者说出马仙家绝种!没有第二种可能!”
李秋凡回头抽出搁在床头的龙泉剑,将绳子砍断,四只黄皮子尸体砰砰落地,举目望向前方,抬了抬下巴道:“看哪里!”
十二连忙走到窗边,看了过去。
只见清冷的月光下,医院大门上,整整齐齐站了一排黄皮子,它们后腿直立,前爪像是在作揖的姿势,对着李秋凡和惊蛰的病房,猛然全都跪下,一边磕头作揖一边发出悲凉的哭泣声。
那哭声凄厉绵长,像人又像鬼,听的人毛骨悚然。
哭了一阵,黄皮子分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出现在中间,看不清面容,只有两个猩红邪异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都清清楚楚,借着灯光依稀能够分辨出,这个老人身材异常瘦小,约摸只有一米二的样子,她远远盯着李秋凡,从怀里取出来一个罐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然后跪下,用力磕起了头,砰砰的声音传出老远。
三跪九叩之后,老人起身,声音又尖又细,哀怨无比,直视着李秋凡道:“买你命,有钱能使鬼推磨,换你魂,四道魂魄提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