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风波影响不到正在远离京都去往许州的队伍,一行人走得不算太快但也不曾停留。郑奕熟悉君子六艺,骑射自然不在话下,如今他走在队伍的中间,骑在高头大马上,显得有几分冷峻和不近人情。
周泽年身体里的余毒已经拔除,但太医院那头不建议他骑马去往许州,故而他如今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身边只带了一个福德。
天色渐暗,郑奕吩咐人马停了下来,准备安营扎寨,待到明日再前行。周泽年趁着这个时候出了马车,下来走走,顺便缓口气。马车是秦太后御赐,是那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内里却别有洞天的马车。但因为郑奕领的命是私下调查,走了一段官道后便绕道而行,路上还是有几分颠簸。饶是周泽年这种沉得住气的,坐着马车颠簸了一路也有几分吃不消。
郑奕将他的情况尽收眼底,沉默地站在原处盯着他的行动。郑奕的亲信并没有全部跟着回京,毕竟只是回京述职,但还是有一个自幼服侍他的侍从跟着回来了。说是侍从,但郑家家教摆在那里,这侍从也是读过的,有几分小聪明。如今看着周泽年,他忍不住低声同主子开口:“大人,那位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信任大人能办好此案吗?为何要带个拖油瓶来。”
郑奕差不多能想明白为何周泽年要跟着来许州,京中这段日子风声鹤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太后手段愈发狠厉,世家的权力在不断缩小,两方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在这种情况下,秦太后却要把周泽年从京都这块泥沼中拖出来,干干净净地去处理一件早就已经有结果的事,自然不是只办案这么简单。
但这些事自然是不能告诉侍从的。故而郑奕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主动迎了上去。
周泽年慢悠悠地在营地附近晃悠着,秦太后安排的人手很足,暗地里不知有多少黑骑卫在附近守着,离营地不算远的地方自然是比较安静和安全的。
但郑奕的到来打破了这片安详。郑奕的身形高大,明明是个官,但比起不少武官都要魁梧不少,如今站在正常男子体型的周泽年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眼神很冷漠:“臣见过荣王殿下。不知荣王殿下是否有时间,同臣聊上一聊。”
周泽年有些意外。郑奕向来看不惯他,作为坚定的太后一党,郑奕是为数不多知晓宫中真实情况的大臣,他不会信京中流传的“脔宠”一说,但对周泽年依然没什么好脸色就是了。如今主动来找他,倒是难得。
周泽年自然不会下了郑奕的面子。他略微颔首,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温柔模样:“长路漫漫,自然是有空的。只是不知郑大人想要和我聊些什么呢。”
郑奕屏退了侍从,周泽年会意也让福德退下,既然秦寻雪那头要他和郑奕一同处理许州一事,那郑奕便不会对他出手,这点还是可以放心的。
待到众人都退下了,郑奕挑剔地上下打量了周泽年一番,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恕臣直言,殿下的身子看起来还未好全,听说殿下才刚刚开始学骑射,习也还没有学到国策,为何还要答应娘娘前来处理许州一事?”
看起来是来找麻烦的。周泽年不动声色地回应:“这是娘娘的命令,我一也不过是奉命而行罢了。不过郑大人说的话也在理,我确实还没有学习国策,算不得多厉害,如今调查许州一案,少不了要倚仗郑大人。”
郑奕冷笑一声:“殿下说话还真是有趣。听闻殿下都下了娘娘的脸面,又怎么会不敢拒绝娘娘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