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枚磨盘大小的石弹,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一艘楚国战船前方的湖面上,掀起了数丈高的水浪。
顿时间,这艘楚国战船剧烈摇晃,船上的楚军士卒死死地抓着栏杆,唯恐掉落水中。
然而,还没等船上的士卒喘口气,就听有一名士卒惊叫道:“又来了!又来了!”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瞧见前方的天空中隐约出现一个小点,随即,这个小点在视线中逐渐变得越来越大。
“不……不……”
“不”
在楚军士卒们惊慌失措地喊叫声中,第二枚磨盘大的石弹,轰隆一声砸在这艘楚国战船的中部位置,船上的楚军士卒只感觉一阵剧烈的震颤。
“船要沉了,船要沉了!”
在十几名楚军士卒的惊呼声中,其余士卒定睛看向船的中间,他们这才发现,方才那枚石弹,竟然打断了整艘船,将这艘船砸成了两截。
“弃船!弃船!所有人弃船!”
船上的千人将大声喊着,并率先跳入湖水中,拼了命了向两旁的友船游去。
在他的带动下,船上的楚军士卒们纷纷跳船逃离,一时间仿佛像下锅的饺子一般。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部分楚军士卒的行动慢了一些,这些人或被船只沉没时形成的旋涡卷到湖底,或被帆船给盖住了头,牵扯着一同沉到了湖底。
“救……救我!”
“谁来把我一把……”
“不、不……”
这些士卒大声呼喊着,试图寻求援助,但最终,他们还是没能获救。
听到身后的呼救声,早前一步跳船的士卒们,他们回头望去,亲眼目睹沉船拉扯着他们的同泽,慢慢地、漫漫地,沉到了水下。
片刻之后,湖面上再次回归平静,只剩下一些碎木仍在湖面上漂浮。
『咕……』
侥幸逃过一劫的楚军士卒们,心有余悸地咽了咽唾沫。
若不是他们逃得快,想来此刻他们也跟那些倒霉的同泽一样,沉到湖底喂了鱼虾。
『这就是魏国战船的威力么?』
『恐怖的威力……』
『仅仅只是一击,就击沉了一艘战船……』
浮在湖面上的楚军士卒们,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远方距离他们足足有一里外的几十艘魏军战船,只感觉通体冰凉。
“可恶!”
在一艘旗舰上,邸阳君熊沥恨恨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船上的栏杆,尤其是当他听到远处的魏军战船上,传来若有若无的欢呼声时,他心中的火气就愈发的旺盛。
太嚣张了!
实在是太嚣张了!
邸阳君熊沥攥紧了拳头。
但旋即,他又放松了拳头,眼眸中亦露出几许无可奈何之色。
今日并非是他头一回跟对面的魏国湖陵水军打交道,事实上双方已经较量过好几回了,至于战况……他楚国的战船别说战胜对面的湖陵水军,他们甚至无法对对方造成威胁。
在远距离,也就是相距约一里左右的情况下,魏国的战船会用他们船上装载的抛石机来进攻,尽管抛石机的命中率非常低,低到楚军的兵将都暗自窃喜,可架不住这种战争兵器的威力实在太大了,一旦就直接摧毁一艘战船。
听说魏国的兵将们将这种作战方式叫做「天意战术」,意义按字面理解,完全是看天意,运气不好,那就白浪费一堆石弹,可运气好了,那就一下子击沉一整艘船。
而让楚军兵将感到憋屈的是,在这种距离下,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反击的手段。
既然远距离无法攻击魏军,那就拉近距离,在首场战事时,邸阳君熊沥就是这么做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楚国的战船拉近到离开魏船只有百来丈的距离时,魏船就立刻动用了第二件战争兵器魏机关连弩。
魏国机关连弩的射程没有抛石机远,但它的精准度,却要比抛石机准地多,十根手指粗细的铁矢,最起码能命中六七支,再加上这种连弩在中距离下的威力,并不亚于抛石机,同样具备击沉楚国战船的能力,这使得邸阳君熊沥所率领的战船,折损巨大。
别以为魏国的战船只有在远距离与中距离下才能逞威,事实上,最能发挥魏国湖陵水军恐怖战斗力的,还是在数十丈范围内的近距离。在这种距离下,魏军既能凭借船上弩手,用覆盖式箭雨射杀楚国船只上的士卒,还能用改良后的机关弩匣,彻底封死楚军企图登上魏船白刃战的可能性。
简直,无懈可击!
这要怎么打?
在彼此交锋了数回后,邸阳君熊沥终于领悟了一个道理:对面的魏国湖陵水军太可怕了,根本不是他麾下水军能够击败的。
在明白了这一点后,他就彻底放弃了击败对面魏军的打算,只是远远吊着那些魏国战船,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然而对面那些魏船实在是太嚣张了,在意识到楚军战船对他们无法造成什么威胁后,居然屡屡主动挑衅,时不时地骤然发难,朝楚军的战船队伍发射几枚石弹。
打不中,那就相安无事,若是侥幸打中了,准能听到对面魏国战船上的欢呼声。
简直欺人太甚!
“李惑,你个狗娘养的!”
看着对面魏军战船上飘扬的「李」字将旗,邸阳君熊沥低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