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什么黑市?”
贞和帝眼眸微闪,注意力这下倒是真放在了蔺问渠的话上,竖起耳朵等他往下说。
“父皇,黑市就是那种卖一些市面上不好找到的物件,又叫暗市,是江湖上的说法。”
贞和帝“哦”了一声点头,“我听说过,似乎京都里是有这种组织。”
蔺问渠白眼恨不得翻上天,太子这是以偏概全,把个操纵金钱,煽动赌博的场所直接变成了个无关紧要的买卖之地。
“如此说来,蔺爱卿是说,幕后主使是那黑市里的人?”
“回陛下,臣只是怀疑,正在查实。”
“嗯,不必查了,想必是那闹事之人无端攀扯,只不过是个倒卖物件的人,哪有那么大本事掀起大风大浪来。”
贞和帝甩甩手,完全没把所谓黑市放在心上。
蔺问渠一看,这是不需自己再查下去了?
他还想说赌坊,还想说那黑市的规模,连前锋营的兵士都进不去的地方,怎么能不值得重视呢?
太子在贞和帝身旁站定,就那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蔺问渠闭了闭眼,脑中翻起极强烈的斗争,他可以直接把话说出来,可说出来之后呢?
万一太子还有另一番说辞,万一贞和帝并不相信,他又要如何再做解释呢?
他对黑市的了解并不深,手里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没法信誓旦旦地在这里给黑市里的白老四定罪。
他只能在自己心里坚信,这事与黑市脱不了干系,甚至与眼前的这位太子也脱不了干系。
“是,臣没能及时查实真相,请陛下赐罪。”
蔺问渠再次跪地,埋头等着贞和帝给他定罪。
他在皇上面前向来自重,说话做事往往考虑不只一遍。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要说谁对这句话最感同身受,那蔺问渠绝对称得上是其中一个。
贞和帝这架势,一看便是生气了,不过此时蔺问渠心头的愤怒多过胆怯,几乎要忘了他一贯的慎重,也不怕皇帝给他定什么罪了。
太子这么冷不丁插手,他不获罪才怪。
谁知下一秒,他的头顶就响起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
“起来吧,太子适才已经替你求过情了,朕不治你的罪。”
贞和帝说得风平浪静,蔺问渠听得心内却是波涛汹涌,太子求请?
合着他横插一脚,自己还得谢谢他?!
他只觉胸前一阵郁结,太子这坑挖得实在够大,他竟就这么被埋了进去!
“是,臣多谢陛下仁厚,多谢殿下。”
他几乎恨不得将牙咬碎吞到肚子里,表面上还得对这“祸事精”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首辅大人殚精竭虑,为大燕国计勤勤勉勉,一时疏忽不是什么大事,其实父皇宅心仁厚,本也不欲责怪大人,我不过是个替父皇传话的人罢了。”
他说罢,笑眯眯望着燕帝,又伸出双手上前给他锤肩捏背。
贞和帝显然对他这番说辞很是满意,不再绷着面孔,挪开儿子热情的双手,对仍跪在地上的蔺问渠道:
“蔺爱卿,你做事一向稳妥,这次处理得却不是很妥当,下去好好查清楚就是,朕相信你也只是偶尔的失误,罪就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