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易再次睁开眼睛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有着壁炉的温暖的房间中。不过,这间房间仅仅是温暖罢了。它那黑灰色的墙壁和简易得都有些腐烂的木质家具告诉他,这并不是他在凡尔赛宫和枫丹白露宫舒服的套间。
这里是加莱的一座旅馆。
一个自称为医生的人告诉路易答案。
在路易看来,这个医生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骗子。
为了退烧,他居然在路易虚弱的时候,给其放血。原本便因为发烧而难以保持正常意识的路易,这一放血便更是头晕眼花。结果,小小的着凉、感冒却拖了一个月才好了过来,而且还是因为老神棍巴斯特教授来到之后阻止了放血治疗。
“她被换上了女装,如同睡美人一般躺在铺满鲜花的棺材中。棺材由她的弟弟迪昂亲自关上,接着,再由包括迪昂在内的四个人将之抬到事先挖好的墓穴中。棺材放好之后,周围的龙骑兵们集体向天鸣枪,同时,填土工开始将土填下。”
老神棍巴斯特教授用着庄重的语气向路易讲述了德·博蒙小姐简单而肃穆的葬礼。
她享受了如同军人一般的葬礼,主持葬礼的牧师是当地教会的修士,龙骑兵是之前送路易到加莱而后便驻留于此的贝克里伯爵的小队。
但愿德·博蒙小姐能够得到安息。
路易的身体日渐恢复,但是还不能远行,老神棍巴斯特教授则很快便返回巴黎了。他并没有具体告诉路易如此匆忙的原因,只是说有一个紧急病人。路易也没有多想。
二月份的第一周周末,迪昂带着四个人来到了路易的面前——大亨利、图伦子爵、米雅和安娜。
一番繁缛节之后,大亨利先是开口询问道:“殿下,听说您病了,身体好些了吗?”
“我没有事了。”路易开朗地笑着回答道。
他虽然自觉已经没有事了,但是大病初愈后的脸色却并不好,因此仍然被人误解。
他一开始还解释,但后来也就放弃了,和这个时代的人解释有关医疗的常识,那他就必须有耶稣受难的觉悟。只不过耶稣是被他人钉上十字架,他可能是自己将自己钉上十字架。
路易为了防止他们继续询问所谓病情,于是马上开口问道:“对了,后来你们怎么样了,那些人将你们怎么样了?”
大亨利和图伦子爵对视一笑。
大亨利说道:“我们逃过了他们。他们中的几个被我们打伤了,然后我们就趁着夜色躲入了港口附近的小巷中,一直到后半夜才驾马车返回大使馆。”
“看来你们是有惊无险!”想起德·博蒙小姐因为此事而丢了性命,路易的心便再次难过起来。
这时,只听图伦子爵庆幸地说道:“哦殿下,当时还好您先走了,如果被他们抓住的话就糟糕了。他们不是正规军,也不是海关搜查员,而是一群民兵。”
“民兵?民兵在港口?”路易疑惑问道。
“是的,殿下!”大亨利解释道,“因为结冰,所以有很多水手滞留港口。”
“他们是海盗。”路易纠正道。
他现在对不列颠和不列颠人没有任何好感,所以能够用贬义词来描述的就尽量用贬义词。
“是的,他们是海盗。他们待在伦敦,扰乱了港口附近的几个居住区的治安,于是那些居民便拿起武器,组成了民兵治安队。”
“伦敦的市民对法国人不是很友好,所以我如果落入他们手中,恐怕会受到想象不到的侮辱。”路易分析之后,顺势问,“是吗?”
“是的,殿下。”大亨利点了点头回答。
德·博蒙小姐居然是死在了乌合之众手中。那支民兵至少也有十个人,结果联起手来也没能抓住大亨利和图伦子爵,由此可见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是何其弱。
路易为德·博蒙小姐叹息,亦为她感到不满。
大亨利和图伦子爵两人没有什么事了,便告退了,现在只剩下了米雅和安娜。
路易很好奇为什么贝克里夫人不在,只是之前有其他人在不方便问,所以趁着现在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他便问道:“对了,贝克里夫人呢?她在什么地方?”
这一个多月来,路易切实明白了没有贝克里夫人在身旁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迪昂从加莱请来的农家女笨手笨脚的,根本无法令他满意。
可是,她们并不是用话语回答路易,回答的是眼泪。
她们突然抽泣起来。
“怎么了?”路易惊慌了,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意识到贝克里夫可能出了什么事。
路易急忙说道:“你们不要哭啊!有什么事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