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便接口道:“大人,我并非是为我瑾惠姐姐鸣不平。死者长已矣。只是瑾惠姐姐身后还留下遗孤东莪格格,不知朝廷应如何妥善安置?”
郑明秀一听,面露难色:“这这就不是下官可以左右得了了。因为这是东莪格格也是亲王之后,自然应该是皇太后和皇上做主。”
“东莪格格是睿亲王和朝鲜女眷的后代,郑大人既然主管朝廷对朝鲜的政务,那不知如果皇太后问起大人如何安排,大人该如何回复?”
“我听说东莪格格现在雅娴侧福晋处收养?但这终不是办法。这位夫人的意思是?”
“我是觉得,东莪格格年龄尚幼,今后收养在哪位侧福晋处都不合适。如果皇太后问及大人的意见,我觉得英亲王、豫亲王和睿亲王是一母同胞,倒是可以考虑让英亲王、豫亲王府收养为好,关系更近便。东莪格格自幼还能有所依托。”
“英亲王?这恐怕不行。这位夫人恐怕不知,英亲王犯了事,已经被捕禁了。豫亲王多尼前不久刚被加封为信亲王,倒是可以考虑由信王府收养。”
“那只有信亲王那里比较合适。我作为瑾惠的家人,也希望孩子不要受苦。今日如此巧合,碰到郑大人,还要请大人以后得到机会向太后、皇上如此建议。”
李香君心思缜密,前天从雅娴侧福晋那里得知她收养蛾儿十分不便,便一直为东莪格格今后去处谋划。最理想的,自然是让多尼收养,因为蛾儿本是多尼和瑾惠偷情所生,而外人只道多尼是蛾儿表兄。李香君担心蛾儿会被直接送入宫里或送回朝鲜,或者让其他亲王贝勒贝子所收养。今天见到郑明秀,知道此人是主管清廷对朝鲜事务,有可能会因东莪额娘是朝鲜人而被问及意见,虽然她不喜郑明秀油嘴滑舌,但觉得也要立刻抓住机会对他进行游说。
郑明秀连声应允。李香君又请郑明秀如见到义顺福晋,代自己向义顺致意,说等到亲王下葬后,再去探望。郑明秀一边答应,一边凑近李香君,突然伸手在李香君肩上一捏,口中说道:“哎呀,夫人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快快回去避寒吧。”
这个举动实在是过于轻佻粗俗,春晓和追月在一旁见到,都呆住了。这郑明秀见李香君清秀美丽,又知她只是已故朝鲜侧福晋的普通家眷,肯定没有什么靠山,而他一向在清廷对朝事务上起主导地位,朝鲜王室都惧他三分,于是心里产生轻狎之念。
李香君被郑明秀这样一捏,不由一惊,内心极为恼火,但却未躲避,脸上也平静如常,淡淡笑道:“郑大人这样关爱,小女子这就回房。大人有空,还请到瑾惠侧福晋的福瀛阁来坐坐啊。”
郑明秀一脸得意,笑着说:“夫人好好休息,下官定会拜访。”
李香君屈膝行李,倒退几步,便向来时方向走回,春晓、追月蹙眉,急忙跟在身后。过了一会,追月回头,还看见郑明秀涎着脸,望着三人行处,不时向这边举手挥别。
追月见已走远,气得脸通红:“这是哪儿的狗官!这么轻狂无状,是没把咱主子放在眼里啊!”
春晓骂道:“这是汉人还是满人?怎么狗眼看人低。”
李香君脸色刷白,闭嘴不言。看着马上就要进到福瀛阁院子,李香君低声道:“今天这事,谁也不准再提。”
两个丫鬟抬头瞄见李香君目色如霜,眉宇威严,似有杀气,竟然谁也不敢回话,只连连点头。
午后,李香君刚刚休息好,正在桌旁继续勾画瑾惠像,听到屋外董得全说话,通禀王爷多尼即将到福瀛阁。李香君连忙收起瑾惠画像,吩咐春晓准备好茗茶伺候。
多尼带着李福海,施施然走进院落。李福海在福瀛阁外轻声吆喝一声:“王爷到”,就掀门帘进来。李香君和春晓、追月道福:“王爷吉祥。”
多尼挥手道:“快快起身。不要见这虚礼。”
“谢王爷。”
多尼落座,细细端详李香君,笑道:“多日不见,竟然比在豫王府时丰腴了些。显然是我家的伙食不合你的口胃。”
“哪是如此,民女身孕时月见长,自然是有身材了。”
“哦,我倒忘了你身上不便。追月,在你这里服侍得还殷勤么?”
李香君忙接下话,“追月在这里是熟悉得很,上下打点全靠她了。”
多尼轻声道:“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确是难为了你。我一直觉得追月做事泼辣,又很精明,所以才让她过来跟着你。”
“多谢殿下细心安排。”
多尼不接话,却一直凝神看着李香君,过了一会,李香君被多尼看得脸似桃花,漾起一道红晕,不由得局促起来,忙上前给多尼倒了杯茶,打破内心尴尬,道:“殿下一直在府里休整,各项事情都顺利么?”
多尼似是回过神来,端起茶杯呡了一口道:“前些天,太后、皇上给我加封为信亲王,以示慰籍。想来没受十二伯的事牵连,还多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