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欧阳和宁、马交替跟踪，对聂宏杰的行动轨迹有了初步了解。 公司、家、饭局，偶尔去幼儿园接孩子,但始终未发现他与月宫的几名男子有接触。 向驰比较顺利，京州市局对霖江市局的申请予以了批复，同意由中队长史沛然成立一个三人小组,机动灵活地对向驰的专案组给予支援。 理顺人事关系,专案组在京城的行动就能顺理成章了。 …… 初九上午八点,欧阳窝在商务车里,一边“咔哧咔哧”吃薯片,一边看线描小人。 宁安手里也拿着一袋,吃的比欧阳欢快。 他说道：“还是跟你一起任务轻松,别的不说,小零食吃痛快了。” 欧阳放下手机，往车外扫了一眼,“任务枯燥,不找点乐子怎么行呢？诶，那好像是向组长的车。” 宁安问：“哪儿呢？” 欧阳道：“斜对面那辆路虎。” “啊？！”宁安惊讶极了，“路虎？” 欧阳点头,“对,他在京州的座驾。” “卧槽。”宁安不由自主地飙了句国骂，“这么有钱啊。” 路虎停了，上面下来两个男人。 一个戴着鸭舌帽，挡住大半张脸，身材颀长，走路带风，尽管看不清脸,但熟悉他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肯定是向驰本人。 另一个一八零左右，身材魁梧，走路略微摇晃，虽然没戴帽子，但大衣领子立起来，挡住了下半截脸。 宁安问：“那人你认识吗？” 欧阳道：“没见过。” 那二人过了马路，警惕地看看左右，飞快地钻到了商务车里。 向驰在驾驶座后面坐下来，“怎么样？” 宁安道：“人还没出来呢。” 向驰道：“今天周日，而且是西方的情人节，聂宏杰对小媳妇格外宠爱，不可能不出门。” 宁安道：“今天是阳历2月1呀！” 陌生男子道：“一看就都是单身，我说小向，你什么情况？” 向驰道：“没工夫呗，还能什么情况。” 欧阳通过后视镜案看了看，这人三十出头，方脸，浓眉、丹凤眼，鹰钩鼻，唇形很厚，男子气概十足。 “给你俩介绍一下。”向驰道，“这位是京州市局刑侦总队的史队，专案组在京州的行动基本由他协调。” 欧阳笑道：“史队好，我叫欧阳芮芮。” 宁安也道：“我叫宁安，以后就麻烦史队了。” 向驰道：“宁安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经验可能不那么丰富，但脑子够用。” “好家伙！”史沛然的脸色沉了下去，“怎么都是小年轻，这姑娘有二十吗？” 欧阳梳着丸子头，穿着一件新买的黑色短款羊绒大衣，脖子上围了条大红色羊绒围巾，衬得小脸雪白，确实有点像未成年。 向驰道：“她是我们局的法医， ()_， 擅长颅面复原，八极拳的传承者，大凌山的宝物就是她找到的，荣立过个人三等功。” “卧槽卧槽！”史沛然换了副面孔，他笑着说道，“欧阳是吧，我们局很缺你这种技术型人才，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向驰立刻道：“师哥你少扯，你们京州市局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还跟我抢人。” 史沛然道：“你懂什么，她这么年轻，只有在我们局才能得到更大的发展。” 向驰哂笑，“得了吧师哥，人事上你说了不算，少给我们欧阳法医画大饼，哄骗人家小姑娘。” 史沛然一滞，转移了话题，“算了先不说这些，此案盘根错节，相关嫌疑人能力不小，你们需要多些耐心，切记不可冒进。” 宁安道：“多谢史队，一定谨记。” 欧阳刚要表态，就见小区里出来一个□□，穿着貂皮大衣，黑色长靴，脸上还戴了一只深茶色雷朋眼镜。 她说道：“苏如兰独自出来了。” 三双眼睛一起看了过去…… 史沛然问：“确定是她吗？” 向驰道：“就是她。” 史沛然又问：“你们见过她几次？” 向驰没说话。 宁安道：“她今天第一次露脸，我们见过她的一寸照片。” 史沛然道：“小法医的眼力确实很牛。” 向驰道：“估计要去美容院了，欧阳你跟上去看看。” “是！”欧阳把连环画扔下，把一把抓的毛线帽子罩在脑袋上，
打开车门出去了。 美容院在皇城锦绣对面的大街上。 欧阳用余光瞄着另一边的苏如兰，走得不徐不疾。 史沛然看得分明，“这份泰然自若很难得，怎么看都像老手，是不是法医的心理素质都不错？” 向驰道：“我不知道别人，但从欧阳进分局那天起，我就没见过她害怕。” 史沛然道：“厉害。” 向驰道：“师哥，你要记住，你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拆台的。” 史沛然微微一笑。 …… 欧阳在报亭买一份京州日报，等苏如兰过了马路，她才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一分钟后，苏如兰果然如向驰所言，进了美容院。 美容院规模不小，装潢华丽，一楼装的是大落地窗，在街对面就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欧阳走到不远处的公交站，打开报纸，以看报为名，行监视之事。 苏如兰亲切地跟前台的两个女人说着话，其中的高个子与她有六七分相似，像亲姐妹，但因为离得远，看不清细节，母女关系也有可能。 另一个去接固定电话了，片刻后，苏如兰扭扭哒哒地走过去，接了起来。 这事不大寻常！ 欧阳拿出电话，给向驰打了过去，“兰馨美容院很可能是苏如兰的产业， 经营者或者是她的姐姐， 或者是母亲， 她刚才接了一个店里的电话。” 向驰道：“好，我马上查。”他把电话从耳朵上拿了下来。 史沛然点了根烟，“出什么事了？” 向驰道：“师哥，查一下兰馨美容院的法定代表人，以及此人和苏如兰的关系。” 史沛然二话不说，打电话安排了下去。 …… 苏如兰接完电话上楼了。 欧阳把报纸送给一个等车的大爷，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平光黑框眼镜戴上，过马路，也进了美容院。 接待员殷勤地迎了上来，“女士这边请。” 欧阳跟着她过去，在窗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接待员拿起泡好的花果茶，“我给您倒一杯吧？” 欧阳道：“谢谢。”她刚吃了薯片，正好有点渴。 接待员把水递了过来，“女士想做什么项目？” 欧阳喝了一口，“我家就在附近，想替我妈看看你们这环境怎么样，有什么项目，卡怎么办。” 接待员把宣传单拿了过来，“咱们这项目最全，各种仪器是国外最先进的，美容产品资质齐全，价格也很公道，至于环境嘛，等女士喝完茶，我带你去参观参观。” 装花果茶的是小玻璃杯，欧阳两口喝完了。 接待员带着她上了楼。 楼上有点像宾馆，楼梯上对着一个小客厅，客厅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排柜子，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两侧走廊都是单间，卫生间、卧室一应俱全。 路过右手第一间时，欧阳听到了对话声，“我的事你不用管，也不要问，我会处理好的。” “唉……但愿你以后不后悔。” “外面来客人了吧，你去把门关上。” …… 谈话声戛然而止。 欧阳参观一圈，未发现任何端倪，悻悻地离开了美容院。 回到车上，宁安问：“有进一步发现吗？” 欧阳摇头，“她警惕性很高，听到脚步声就让人把门关上了。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她妈在那个店工作，苏如兰告诉她妈，不要管也不要问她的事。” 向驰道：“苏如兰是重点大学学经济的。” 宁安道：“这么有头脑，应该知道趋利避害吧。” “屁！”史沛然道，“自以为聪明罢了。” 一阵音乐声起，他把电话接起来，说几句就挂了，然后又打了出去，吩咐对方查一个“孔小玲”的名字。 二十分钟后，史沛然得到了调查结果——孔小玲确实是苏如兰的母亲。 史沛然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兰馨美容院和聂宏杰的生意没关系，她为了扶持家里，给她母亲开了一个，恰好被我们发现了而已，另一种则相反。小向，你打算怎么办？” 向驰垂下眸子，“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眼下我必须假定苏如兰接的电话与生意有关。” 欧阳道：“美容院对面的住宅楼上装了太阳能，应该能上去，我去盯着吧。” 宁安道：“外面冷，我去。”
向驰摇头，“在外面不是长久之计，我先过去看看。” 他和史沛然下了车，开上路虎往美容院的方向去了。 欧阳和宁安继续盯着小区。 半小时后，欧阳接到向驰的电话——他让她带着望远镜马上赶过去，地点在进入小区大门后右转。 欧阳把毛线帽子和眼镜扔在车里，换上一件羽绒服，用帽子和围巾兜住脸，火速赶了过去。 “这里！”向驰招招手，又对他身边的老太太说道，“大妈，我同事来了。” 老太太五六十岁，微胖，藏蓝色的棉袄袖子上别着红袖箍，一看就是居委会负责治安的。 她说道：“这样就好，晚上方便。” 欧阳道：“谢谢大妈，您怎么称呼？” 老太太瞧见欧阳，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这孩子俊呐，叫我李奶奶就成。” 欧阳便道：“李奶奶好。” 老太太道：“那行，咱进屋吧，省得引起街坊注意。” 向驰和史沛然走了。 欧阳跟着老太太往二单元走，刚进去，就收到了向驰的信息：“你是缉毒人员。” 欧阳莞尔，这样果然更稳妥一些。 老太太家在四楼，南边卧室正对着兰馨美容院，用望远镜看，玻璃门内外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