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虞锦溪猜忌心重,而是帝王之心本就不能以常人猜度。
麟州灾情如此严重,玄帝固然心痛,但他考虑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利益。
虞家的钱只要落入朝廷的口袋,便不再只是赈灾之用,麟州寸草不生,疫症扩散,一旦赈灾银两超过了朝廷能担负的范围,那等待麟州的不是救命的银子,而是虐杀的火杖。
麟州会被玄帝放弃,那些流民也会被镇压,得了疫症的人,亦或者是疑是疫症之人,就会被人赶到一处,一把火烧干净。
既然寸草不生就烧尽所有,数年之后,又是满目成春。
这种事,朝廷不是没做过。
数十年前的永州,就发生过一模一样的惨案,而这乃是宴伯伯跟玄帝离心的主要原因。
或许玄帝早已经猜忌自己的亲弟弟,可宴伯伯对玄帝失望,则是他自以为是掌控朝局的无情手段。
……
和离圣旨宣读后,皇榜也招贴在京城四处,顾启恒罪名昭著,已被打入死牢。
在确认他的罪状之后,碧草也被放了出来,但柳如烟却没有回来。
碧草回府,是张妈妈亲自去接的,马车不但停在了大门口,还准备柳叶枝和艾草水,以及火盆。
张妈妈用柳枝沾了艾叶水打在她身上,帮她除祟,让她跨过火盆驱除晦气。
碧草顶着瘦了一圈的脸,打趣道,“知道的是我去衙门了,不知道还以为我成亲嫁人,这规矩也太隆重了。”
“胡说什么。”
张妈妈瞪了她一眼,又说,“正月里隆重一些好,小姐都说了,过了这一劫,后头的路就好走了。”
碧草重重的点头,眼眶发热。
她这段时日,一直被关在衙门的大牢里,其实日子很不好过。
吃的不好,睡得更不好,没等闭上眼,就会有人提审她,车轱辘话来回说了好多遍,她自己都能倒背如流了。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她进了顾家先去给虞锦溪请安,不成想正碰上虞锦溪在待客,她便识趣的没进去,先去了别处。
虞锦溪刚和离赐封,此时能来顾家的,除了宴淮,便只有张素影和左雨棠。
旁人倒也送了东西,但无一人能进得了大门。
“虞姐姐,皇上赐的府邸一时半会还没修缮好,顾家人虽然都被赶出去了,但这宅子住着也怪恶心的,还是搬出去吧。”
张素影当即提议道,“我家附近有宅子,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可以直接入住。”
话落,没等虞锦溪开口,左雨棠便道,“你这算盘打的,珠子都蹦到我脸上了。”
“我是为了虞姐姐好。”
“照你这么说,我家附近也有一间小院。”
左雨棠一语,张素影瞬间没声了。
“虞姐姐,你怎么看?”
见左雨棠问,虞锦溪沉声道,“这府邸本就是我的陪嫁,我会一直住在这里的。”
闻言,左雨棠和张素影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惊诧之色。
“可皇上已经赐府邸了,皇恩浩荡……圣命难违。”
纵然张素影和左雨棠都知道,皇上赐下府邸,里面必然眼线众多,她们以后都来去不便,可这是皇上的旨意,谁敢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