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修见到自己生身皇帝爹爹,没有想象中的激动难耐,这么多年,长生舅舅一家已经给了足够多的爱和安全感,对,就是安全感。
安全感这个词还是宋元修不小心“听舅舅和舅母墙角”的时候听到的。
那一段时间巧巧妹妹好像长大了,又好像是听到外面的婆子说闲话,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哥哥以后,害怕以后要嫁给自己,总是对他很敌对,他怕舅舅和舅母对他有不好的想法,他想去跟舅舅解释,要是舅舅他们真的是想养着自己当“童养夫”,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只要舅舅和舅母还像以前一样爱他、关心他,他以后也会对巧巧妹妹好的,还没走进门就听到舅舅和舅母在聊天,舅母说应该是最近他们大人忙生意,有些忽略了巧巧的感受和教育,让巧巧听到一点风言风语就回来闹,这会让他在中间很难做,该找时间找巧巧聊聊。
舅舅就说应该是他们一直没有给够巧巧安全感,只要他们给够巧巧和他足够的安全感,孩子就会从内心的相信他们,要是两个孩子长大以后彼此之间都有好感,那就按照孩子们的想法来办,要是没有,那就都当自己的孩子来宠着。
剩下的话宋元修没再听下去了,他心里有些负罪感,舅舅和舅母对他从来没有一点私心,只要他和巧巧想要的,只要是正经能办到的事情,舅舅和舅母总会想法设法满足他们。
从那以后,巧巧对着他又是原来的样子,再没了那副像被踩到尾巴就炸毛的猫样子,后来巧巧还说过,她不想嫁人,被困在后宅之中,想要找到像舅舅那样的夫君太难太难,要是找不到她宁愿一直孤身一人,还说她从小就把他当哥哥,想来他会支持她的。
宋元修能怎么办呢,他也一直拿巧巧当妹妹,所以自家妹妹想孤身有什么错呢,那肯定是没有的,怪只能怪这世间其他男子都做不到他和舅舅一样的优秀。
宋元修规规矩矩地跪在大殿之上,听着上面的宦官在咬嚼字念着长篇大论,左一句有才能,右一句有天人之姿,思绪却飞到其他地方去,任凭周围的打量也不动如松,等最后一句“钦此”念完以后,他的思绪才回归。
眼神坚毅,身材挺拔,行礼谢恩,宋元修做得就好像是自小就被人训练过的,让朝臣们一阵疑惑:这真的是自小生活在民间的皇子?这太子殿下的动作从容优雅,就像是从小生活在皇宫之内一样。
朝臣们腹诽,这莫不是皇帝早年间就防着他们自家的女儿,所以悄悄在民间留了种,要是自家女儿还不安分,皇帝就一直隐忍不发,一直到现在身体不好了才把这个养在民间的儿子招了回来。
这是在告诉他们:皇帝我啊对你们的所作所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忍到现在不想忍你们了,以后你们都乖巧些?
一时间宋元修的身份也没人敢上前质疑,旨意念完,所有人都行礼站好,恭贺皇帝和太子。
党派头部的官员都静悄悄的,下面的小鱼小虾怎么敢说话,这个朝会以有史以来最安静的环境下开完,皇帝叫了宋元修留下。
其他人出了宫门就聚集起来商量着接下来要怎么办,皇帝后宫是不能塞人了,这新太子殿下也没接触过,喜好他们也不知道,家里的秀女都是按照当今皇帝的喜爱来培养的,等太子册封典礼一完成,皇帝肯定是要扩充太子的后宫。
除了太子妃的位置,还有其他位份的位置,他们也是可以操作一下的,就是时间上紧了些,还有人提议,就让自家的女儿们“百花争艳”去试试太子殿下的喜好,以后才有个目标培养,这个提议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意。
等待着选秀的贵女们,又被自家或爹爹、或叔叔、或伯伯们教导,等太子殿下选妃的时候就按着她们自己的性子来,好看看新太子殿下的喜好。
而被朝臣和朝臣们家贵女惦记的宋元修,面对着开始还对他满意得不行的皇帝爹爹,在他说出他已经有了太子妃,且后宫不需要再紧其他人的时候,眼睛里的阴鸷挡都挡不住,他即使没有看到也感受到了。
良久,皇帝声音带着一股难言的气势,“哦?你的太子册封礼都还没有完成,你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太子,你的那位‘太子妃’就已经妒性如此之大了吗?谁给她的胆子和底气?即使等你真正成为太子以后,太子妃的位置是不是她的还不一定,这就摆出太子妃的架子来了?”
宋元修无动于衷,等皇帝说完了,才恭敬行礼,挺直腰背,直视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答道:“回皇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太子您想要我当我就当,您要是不想要我当,我也乐得清闲,还有我媳妇的胆子和底气都是我给的。
我当初娶她之时就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男子应当重诺,不应当那言而无信之人。”
高台之上传来一声叹息,那叹息里好像有着惋惜和可笑,好像在嘲笑他的幼稚和不成熟,又好像在说着他现在还年轻,以后会知道现在这样的想法会有多可笑。
“元修是吧?你现在还年轻,以后等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你会知道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是最没用的东西,男人只要有权有势,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还有只要你站在最高处,那些女人身后的所有都会向你倾倒,还有……”
“皇上,您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不屑,我对自己有自信,我能靠自己的能力去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不需要,又或者说我需要的只有她和她的家人能给,无能的男人才会想着去牺牲女人,或者靠女人去得到,我会证明我不无能。”
皇帝对宋元修这“豪言壮语”想发出嗤笑,紧盯着宋元修眼睛才发现他这并不熟悉的儿子是打从心里这么想的,他一时有些不确定,难道他这么多年做的都是错的?他真的是个无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