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憾儿和辛酉吃喝到半夜,终于结束打算睡觉,只是她下午才发了顿火,杏核儿刚赶走,旁的人犹犹豫豫的不敢凑上来,只有芥童胆子大,临近睡前端了热水手巾来伺候洗漱。
辛酉一边给唐憾儿更衣,一边闲话:“芥童是来了有四年了?最早的一批吧?”
芥童递上手巾把子,恭敬道:“回正君的话,恰是四年整,是少主刚进永酽楼的时候奴几个就被指派过来了。”
辛酉微微歪了下头,略一细想,之前阿乾被自己的事拖累,已经打发外出了,如今留在院里的老人儿就是蔻童芥童还有阿坤,后来为了送乙童的事又私下打点过芥童,算是欠他个人情,此时不由得提点一句:“咱家少主是长情的人,仔细伺候着,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是,奴谨遵守正君的教导。”
唐憾儿洗完脸,散开了头发,由着辛酉梳理,斜着眼睛拿余光看他:“这么贤惠我还有些不适应,你这突然想起什么来了?”
辛酉笑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还是身边的老人儿贴心,瞧这芥童就不错。”
“嗯,不错,你是没见他挨打的时候。”
芥童:“”
见唐憾儿盯着自己,芥童背后发凉,赶忙道:“少主息怒,奴再不敢惹您生气了。”
辛酉打岔:“好端端的吓唬他做什么?”又转头吩咐,“行了,妻主逗你玩呢,回头给你升一升月例,提一等吧,妻主您看如何?”
这是要当面过明路,别叫人私下胡猜。
唐憾儿点点头:“提吧,他近来伺候的不错,有长进。”
“谢少主,谢少正君。”芥童谢了恩典,见没事了才小心退走,把门带上。
唐憾儿靠在床上叹口气:“你不知道,这芥童原先可不是这个模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子又大,人又滑头。”
辛酉惊讶半晌:“那,那真是妻主调教的好,他如今看着稳妥极了。”
顿了顿又说,“您看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改了就好了,这大半夜的,邓小君还在外面跪着呢,要不叫他先起来,明天再接着罚?”
他到底念着阿坤算是自己这边的人,不能不管,虽然明知道多半说了也没用。
果然,唐憾儿扯着他中衣往床上一摔,就压了上去。
她俯身盯住辛酉,低低的嗓音里传达出来的不像魅惑,倒无比阴狠似的:“行啊,你这去告诉他就说我饶过他了,你看他敢起来吗?哼!别说起,他敢动一动,那身皮就别要了。”
美色当前,辛酉绝不较劲,抬手搂住唐憾儿的脖子,仰起下巴去索吻这样强势的她真是无比迷人,他自认也不敢乱动,脑子里只剩了情之一事。
永酽楼的夜里格外安静,早春的风又刮得十分阴冷,阿坤渐渐的有些发抖。
其实开始他还觉得十分委屈,自认为又没做什么不轨的事,明明是杏核儿连累了自己,可后来跪在这慢慢细想,才渐渐理清楚了,琢磨出自己到底是哪里碍了唐憾儿的眼。
自从黄溪午那事之后,唐憾儿就十分在意背叛,阿坤是亲身经历过那段时间的,又知道不少郑梦京的旧事,竟还能让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是傻透了。
唐憾儿在意的并不是他和杏核儿有没有真发生什么,而是这个分寸就不对,他的眼里就只能有她一个人,绝不能多看旁人一眼。
她表面看着心大不在意,还给小晃收集女明星月份牌,那是因为小晃眼里心里全是她,这点小爱好并没有实质的错处。
仔细想来,阿坤心里明白了,他虽然没有真做什么,可这段日子里自己的确暗暗享受了和杏核儿之间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他只是个小侍,在妻主那得到的宠爱有限,这时候有另外一个女人对自己表现出了兴趣,令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不,动心绝不至于,他只爱自家妻主,但小丫头的殷勤的确令他感到几分自得,颇有些心理安慰。
想到这里,阿坤也不觉得委屈了,只恨自己大意,简直没脑子,这样的事或许能糊弄住别人,怎么能瞒得过唐憾儿的眼?自己是什么人她太清楚,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亦是她一手提拔的,这点风吹草动简直跟直接在眼皮子底下演给她看一样。
她能隐忍至今,恐怕不是没早发现,而是信他,才没有猜忌。
阿坤越发后怕起来,上次唐憾儿怎么说的来着,再信他最后一次,若再犯错,真就赶出去了
这会儿才真是冷汗下来了,心也揪起来了,比白天挨的那几下打可是疼多了。
该怎么办?
求饶还有用吗?
或者找谁帮忙?
自从嫁了,唐照秋那里就放手不怎么管他了,也不知算作弃子还是另有打算,况且她刚生育,怕也没闲心管这破事。
至于永酽楼里的人
阿坤在心里挨个琢磨。
最好意思让自己张口求助的当属韦侍君,毕竟有过这几年的交情,之前除夕之夜还送过一次人情,可问题是他能帮上忙吗?不,怕是不够,再说自己现在算是站在辛正君那边的,而辛酉同韦阿谣有过龃龉,虽时日久了,不知道他们彼此还记不记仇。
樊侧君呢?他脾气好,又得宠,分量是够的不过他向来不掺和事,为人又冷情,估计不会管。
阮侧君刚来没多久,跟自己也没交情。
那辛正君呢?年前禁足那回刚卖了他个人情,或许有用?可他人在后院,不一定从这里进出,怕是见不着他。
看样子最有用的还是小晃,只是这回阿坤直觉举报的就是他,恐怕不会反过来再帮自己。
到了第二天,几个人照例出门做事,阿坤还直愣愣的跪在院子当间儿,连偷个懒也不敢,只是满脸凄惶色。
韦阿谣路过的时候有些不忍,就多看了两眼,他毕竟还念着交情呢。
“韦侍君,”阿坤见他看自己,赶紧开口,结果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估计是夜里受凉了,“侍君,求您,方便的时候为我求个情,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