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予又笑笑:“当然,这些我倒也不担心,你总能处理好的,倒是家里的琐事,我瞧着你没心思多管,不妨放手给辛酉,到底他是正夫。”
“唉,不是我不肯放手,是他——”说着忍不住瞧了辛酉一眼,“您瞧他,不用我多说了吧。”
辛酉一只脚架在旁边的凳子上,提着酒瓶非要灌樊云起:“喝呀喝呀,你自己要走的,这会儿又故作伤感,可不是我赶你的,平心而论,我对你好不好?我没苛待你吧,我对你,那可是”
辛酉嘴里嘟嘟囔囔没完没了的,樊云起又不可能在众人面前驳他面子,只好陪着喝。也就是景枫哄崖儿去了,家里没人顾上说道,此时这情景他实在是没有个正经样子。
荆予失笑:“祁教师却总是对我夸赞他。”
“我也没说他不好。”唐憾儿又喝了半瓶,已经有些醉意,瞧着辛酉虽不端庄却纯稚可爱,没注意自己嘴角早已经勾了起来,“人是好的,嗯,挺好的。”
荆予看她的脸色也觉得欣慰:“夫妻和睦,万事不愁,憾儿,你大约是动心了。”
“嗯,我早就动心了。”
唐憾儿大方认了:“我承认,我对阿酉动心了,只是这动心呀,有些心酸”她没说完,又灌了自己半瓶。
原以为一生只会爱一个人,原以为动心只会对一个人,却原来,动心不是难事,只要对方够好,或者说哪怕不够好,只要有闪光点,也会在不经意间打动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谁会嫌爱多呢?
她不确定今后,但眼前,她只想好好醉一场,把连日来的劳累和烦心抛到脑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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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憾儿早已在不经意间慢慢习惯了勐茶寨与外界不同的三观,从一开始的被动接受变为了顺其自然,再后来,大约就是主动享受了?
不远处的唐照秋在醉态中亦雍容华贵,又与身旁的夫侍调笑着,唐憾儿看着她,想象着或许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又想到方才,唐照秋借着樊云起的机会劝她纳夫,樊云起不过是个借口,唐憾儿明白,其实是唐照秋又担心了,她自己身体一直没好起来,便心生担忧。
她以前给她纳夫是为了唐家增加有生力量,现在纳夫是希望唐憾儿沉溺于男色,不要在男女之事上太过清冷,若是她一心只想做事,没有弱点,没有牵扯,便不好拿捏。
唐憾儿含糊着,在眼皮子底下装醉并不好装,只好真醉,她其实也想放纵的醉一场,于是一杯接一杯灌自己酒。阿星也怪,竟主动过来送了几瓶好酒,说是什么桃花酿,家主不能多喝,不如借花献佛给少主。
今夜的确喝的够多,迷蒙中似乎出现了幻觉,眼前出现了景楸的影子,对着她说:“你一向不多喝的,今夜怎么了?”见她不说话,又道,“罢了,我陪你喝。”便干脆跟她碰起杯来。
也不知真的假的。
唐憾儿醉酒,辛酉和樊云起也没少喝,倒是阮梅宁一直清醒着,到散场时没见另有小厮来接,只好同景楸阿笋一起,一个扶一个把人带回永酽楼来。
几个人都醉了,于是景楸送辛酉,阮梅宁送樊云起,阿笋自然是扶着唐憾儿一路回了主楼卧房,阿芥等在门口,终于见人回来,赶紧上前迎着,又问他:“怎么前院还打发人来说不用接?少主都醉成这样了。”
阿笋支吾着把责任往外推:“秋茗轩那边原说是派人来送的,最后却忙得走不开,又说就这几步路,别再两头接岔了,不如等着,回来还能有口热茶喝。”
阿芥也不是跟他计较这些,赶紧伺候着唐憾儿脱了外衫,换上宽松衣裳,又擦擦洗洗,一直伺候她躺在了床上,可这时阿笋还迟疑着不肯走。
阿芥打发他:“早些回去睡吧,明日一早还要来房,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本来卧房的事也不归阿笋管,只是有时候阿芥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会帮帮忙,而阿芥有时也在房听候,包括苎童芷童几个,除了太贴身的事,其余事宜并未划分的太清楚,唐憾儿又不在意这些琐事,只要底下人没有过分逾矩,向来也不说什么的。
只是今夜,阿笋像是故意不走的,可不是出于帮阿芥的意思。
“芥阿兄,我今夜我替你成吗?”
阿芥没明白:“好端端的替我做什么?白天我补过觉了。”
阿笋顿了顿,决定明说:“阿兄,前些日子你答应帮我寻机会的,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也不用你寻,你就离开一下”
阿芥心里扑通一跳:“你你胡说什么呢!”
“阿兄,机会难得,错过这次,我再难出头。”阿笋一把握住阿芥的手,“求求你!”
“别,你别——”阿芥把他手甩开,“再说少主喝多了,就算是——醒了怕也不记得,你不是白费心思了?听话,快回去,等有机会我再帮你就是。”
“阿兄!”阿笋噗通跪下了,“阿兄今晚没去秋茗轩,不知发生过什么,你听我说,如果今晚不成,我怕是、怕是家主那边似乎是对我有意呜——”已经带了哽咽。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阿芥却莫名的听懂了,惊讶地垂眼盯着他,都忘了把人拉起来。
阿笋仰着头看他,眼里含了泪:“阿兄,我是贪慕富贵不假,可她已年过四十,身边夫侍通房一大把,哪里就缺我一个了?我、我还不到十五,日子还长着呢,求你救救我!”
阿芥迷迷瞪瞪的,一时难以接受这个讯息,他忽然想起有一回阿笋替唐憾儿往秋茗轩送东西,回来时像受惊了一般抚着心口冷静了许久,当时也没多想,不料背后竟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心里迷瞪着,阿芥脚步就往旁边挪了一挪,没说什么,却是默认一般,阿笋立刻起身,推开一条门缝就溜了进去。
唐憾儿酒量其实不小,方才一时醉了,睡了一会儿之后也没继续深醉,在迷糊中觉得旁边有人,还疑惑了一下,昨夜似乎没叫人侍寝,敢不请自来的也就辛酉吧?
“元卿?”唐憾儿迷迷瞪瞪的,翻了个身把人抱住,似乎觉得气息不对,又松开了。
阿笋紧张的大气不敢出,希望她再抱一抱自己,又怕她认出来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