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唐憾儿跟着黄素馨坐下,也觉得亲切,自己来到寨子两年多,除了唐家人也没有别的朋友,心里是拿黄素馨当个好姐姐的,刚想同她说些什么,这时就听韦棣华在回答方才的话题:
“我们先去了美坚国,读了半年,他们许多人觉得不如鸥洲好,竟是一大半转学,辗转去了别国,不熟悉的就不说了,单我知道的,廖水南和阮梅宁在珐兰西国,郑寄京、邓穑、辛酉三个去了英列颠国,辛酉后来又转去了德意支国,还有那个彭琦,在每个地方待不过三个月,什么意达利加拿小甚至月本国,四处乱窜,哪是学习的样子,实在不像话”
听见彭琦,唐憾儿就特意把耳朵竖起来,却听旁边有人轻咳了一声,把韦棣华的话拦住:“听闻唐家和彭家有意结亲,想必彭少爷过阵子就回来了。”
韦棣华也是才听说这个,有一丝讶异,随即了然:“也是,能与唐少主相比肩的需得彭少爷这样的潇洒人物。”
被公然议论这些,唐憾儿脸上一红,忙解释道:“全由家母做主罢了。”
黄素馨看出她局促,又来解围,笑着冲韦棣华发问:“瞧你这数了半天竟是些男子,我看你也不像是去学习的,倒像选夫的。”
“什么嘛!”郑信宜先急了,“只因咱们几个是规规矩矩在美坚国待了两年,没什么可说的,反倒是他们男子讲什么开了眼界,自以为得了自由,越发不像样。”
旁边便有人接话茬:“那可真是不成体统,当初说要留学,我就说男子怎么能去,就该乖乖的嫁人持家。”
“还不是南屏府衙非要报男学生名单,说是上面给的名额,可咱们是女尊寨,能同他们一样嘛?!”
黄素雅甚至气得捶了下桌子:“这会儿任他们折腾去,等嫁了人,照样一个个被妻主扳回来,看哪个敢说一句自由独立!”
杏核儿忍不住噗嗤一乐,唐憾儿扭头瞪了她一眼。
杏核儿收了笑,还是憋得难受,同旁边阿坤咬耳朵:“今日我才觉得这女尊寨子真是有趣,你们嫁了人就乖巧的不得了,什么都是妻主说了算。”
阿坤斜她一眼:“我们不嫁人也是听家中女子的,全是她们说了算。”
“那怎么不见你乖?当初还老惹小姐来着。”
“”阿坤闷住,瞧着唐憾儿侧脸,是俏丽至极又带着些许英气的面相,果然人又好又有才干,是啊,当初为什么惹她来着?明明就该从第一天见面就老老实实臣服,努力讨她欢心才是。
杏核儿瞧着阿坤对唐憾儿一往情深的目光有些呆住,那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用情至深的模样,叫人神往。
她已经快十五岁,早就开始思春了,可身边竟是蔻童这样老实巴交的和芥童那样心思深沉的,还有桑童榆童,机灵倒是机灵,却一心对自家主子好,撩了几次也不见回应,要是像阿坤这样的就好了,又懂人心思又解风情
韦棣华她们还在叽叽喳喳对寨子里的男子评头论足,说着这好那孬的,唐憾儿插不进话去,只隐约听得出有几个已经被看上了,等回来就各自成亲,因此便又想到了彭琦。
等他回来,自己就要纳正夫了,到时候须得昭告天地,二人相约白头。
可此时大部分人已经陆续回来,只他还不知在哪游历,有时候说是在某国,等下回又是别处了,像是个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
哎,又想到樊云起还有一年才回,大约要到年底,真是叫人惦记。
“憾儿,听说你去看过溪午?”黄素馨突然一句,叫唐憾儿回了神。
“呃?啊,是。”
黄素馨满脸都是戏谑:“怎么,终于想他了?”
“阿馨——”唐憾儿拖长了音,带了一丝撒娇,“我想他做什么,只不过听闻他过得不太好,略施援手。”
“嘁!在我面前说他过得不好,不是在打我脸吗?”
说到这个,唐憾儿也是奇怪:“阿馨,我猜你不会不知道劳伯父他你们姐弟也算亲厚,你怎么不帮帮忙?”
“亲厚可未必要惯着他,那才是害了他,你不知道,当初在家里,他是庶子,按说是怯怯懦懦的居多,他却偏偏傲得不得了,反比树深见鹿他们会端架子,现在叫他吃吃亏也好。”
唐憾儿无语,这是他认识的黄溪午吗?虽说那件事已经叫她觉得要重新认识他了,可每次再知道多一些,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黄素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瞧你神情就知道不信,我之前告诉你他吃硬不吃软你也不信,哎,随便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磨合到什么时候。”说罢兀自端了杯酒,仰头饮下去。
唐憾儿急着撇清:“不是,我同他磨合什么,都已经和离了,如今也只是念着相识一场,好歹帮帮他。”
黄素馨无奈:“憾儿呀,管理公司你行,管理后宅你可没我有经验,什么性子做什么事,像溪午这样的,就该给他一堆家务事黏住他,别让他闲着胡思乱想。”
又听见旁边有人聊起辛酉,便加了一句,“还有辛酉你也见过了,那种的属于吃软不吃硬,你跟他犟他只会更犟,反倒该捧着,他就乐得不知道姓什么了,乖乖为你做事。”
唐憾儿哭笑不得,又提辛酉做什么,况且凭什么要捧着他?!
“还有阮梅宁廖水南,满脑子浪漫,据说是在珐兰西国学的,尤其是那个廖水南,我看他是随了廖礼官,心中想的全是什么远古洪荒历史学,该是韦姐姐这样务实的方制得住她。”
唐憾儿立刻问道:“所以韦少主喜欢的是廖水南对吧?”只要不是樊云起就好。
黄素馨神神秘秘地附耳过来:“她的确喜欢樊云起,可又觉得他太清冷,何况她家中已有正夫侧夫在,樊家主心高气傲的,未必肯攀韦家这个高枝儿。”
唐憾儿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决定主动出击:“馨姐姐,同你说句实话,我和樊云起已经两情相悦,只等他回来。”
“”
黄素馨怔了一会儿,才又喝了口酒定定神,“怪不得,我还当溪午终于入了你的眼,罢了罢了,好事多磨樊云起的事我帮了,若再有人提不相干的话茬,我替你岔过去。”
唐憾儿赶紧帮她满了杯,亲自敬起:“多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