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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斩断情丝弃溪午

听阿坤指桑骂槐,黄溪午旁边那姑娘就先急了:“你是谁?不许拿我同婢女相比。”

阿坤看都不看她,继续说道:“黄少侧君不妨猜猜家主怎么处置的?咱们家主啊可真是绝了,骂都不曾骂一句,只想法子羞辱回去,她叫郑侧君跪在庄子门前,令全庄的奴仆每人去打他两个耳光,这下何止庄子的人,往来乡邻们也都看看呢!从此后郑侧君再也抬不起头来,后半生苟延残喘罢了。”

唐憾儿听得心惊,黄溪午更是脸都白了,终于颤巍巍抬起头,讷讷道:“溪午若受此辱,必自绝于天地,绝不苟活。”

阿坤冷笑:“你当郑侧君没闹过?他——”

唐憾儿抬手拦住了他:“行了别往下说了,给人留一分脸面,后来人不知便不知罢。”

说着稍稍攥了下拳,稳定了心神,“溪郎,啊不,黄溪午,你放心,虽你欺我,我却不至于睚眦必报,当初我娶你只是为了、为了你的家世罢了,既不爱,便不伤心,至于我对你那些宠爱”说到这儿,却忍不住声音哽了下,“就当我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犯傻。”

说罢也不等人反应,提脚走了。

猪油蒙了心,这是她以前听过的姨娘们骂下人奴才的话,已经是在她仅有的十几年生活经验里最难听的了,她却拿来用给了自己,打是打了,在气头上给了他一巴掌,却还是不忍心骂他。

就,先冷静冷静吧。

“少主——”阿坤叫一声,立刻追上去,压低了嗓子对唐憾儿解释,“少主,非是阿坤揪住不放,方才那姑娘、她亦是黄家人。”

“什么?”唐憾儿站住,这会儿才觉得气蒙了。

方才她只顾生气,竟没仔细去想其中关窍。

唐憾儿自认一直对黄溪午很好,不曾冷落,因此这不大应该是婚后才发生的事,那自然就是早有前情,比如说黄溪午在闺中早已心有所属,家里不知道而被迫嫁了,尚可原谅,因此唐憾儿气归气,也想着先回去冷静下来再说——但如今,阿坤告诉她这姑娘是黄家人

两个同是黄家人,在家族众人眼皮子底下来往,怎么说都不至于能瞒死了,所以他家里是可能知道的,明知道却还将他嫁进来?那就有点欺负人了。

唐憾儿终于回过头来,远远的看着呆立住的黄溪午,涩涩的开口:“你同她”

黄溪午不愿在这种时候对黄琼落井下石,立刻将话抢了过去:“罢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了她!”而那已被暴露身份的黄小姐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站着,干看着,任黄溪午顶在前面。

“你倒有情有义!”唐憾儿气极反笑。

“求少主,怪我一人便好,不关她的事。”事到如今,他竟连声妻主都不肯叫了。

罢了,唐憾儿觉得烦,眼下内情似乎也没那么重要,还是不问了,倒是小晃忍不住嗤笑了一句:“黄侧君,您的眼睛白生这么美了,虽又黑又亮,却识人不明,呵!”

唐憾儿不要任何人陪,默默想了一夜,而黄溪午惴惴不安等了一夜,第二日等来的并不是什么打骂惩罚,而是一封和离。

他懵住了。

这原本是他一直期待的才对,可那三个字此时却十分扎眼,叫人心都要不跳了。

赶紧去解释还有用吗?她会信自己吗?没有证据,不不,是有太多证据证明了自己做了什么,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其实没做什么!十几岁的少年此时慌乱的比幼稚孩童还不如,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唐憾儿却行事利落,也是怕抻久了自己心软,一大早拖着沉默不语的黄溪午去秋茗轩禀报唐照秋,与此同时悄悄命小晃去黄家说清缘由请人过来,于公于私她都不想把此事闹大。

唐照秋尚在震惊之中,景枫都还没来得及被通知,劳印已经气呼呼的上门了,当然,他说是来致歉的,可进门一句话没说就冲着“逆子”黄溪午去了,差点当场就把人给打死。

唐憾儿看不下去,这是自己曾经宠着的人,再不忿也受不了他被人打,于是叫人把劳印拦住,说话语气亦有些重:“劳伯父,溪午犯了错,您带回去再调教,可没有在唐家把人打死的规矩。”

劳印自知理亏,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憾儿说的是,都是我气急了。”又冲黄溪午骂道:“没出息的逆子,唐家如此高门,愿意纳你是抬举你,竟然不识好歹,做下如此丑事,你,你——”

碍于唐家人在场,劳印没能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可不少人都知道,劳印不是黄溪午的亲生父亲,本来关系就好不到哪去,这下黄溪午被他抓住了错处,怕是很难善了。

唐憾儿到底心软,劝了一句:“他终究年岁还小,您带回去慢慢教养,打骂不是解决办法。我签的是和离不是休,对外也并未声张,尽量不影响他日后的生活。”

劳印还想着再劝劝唐憾儿:“溪午他既嫁进唐家,便任凭唐家处置,打也好骂也好,只是这姻缘还是不要断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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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憾儿正色道:“说什么处置不处置的,他不过是个孩子,行差踏错也是难免的,就请劳伯父带回去好好教育,不过姻缘这事无法强求,憾儿是万不能强留他的。”

劳印当然不舍得这个联姻断了,还想挽回:“憾儿——”

“是他心思不在我这里,错不在我!”唐憾儿语气不大好了。

话至此,劳印终于黑着脸辞别唐家众人,气呼呼的离开了,而原本跪在院子里的黄溪午也不必人吩咐,跌跌撞撞回永酽楼简单收拾了几件贴身衣物,到唐憾儿门前去叩头拜别。

唐憾儿原是冷下脸不理他的,见他伏在地上发抖,又看他身上被打得血迹斑斑,十分可怜,到底没忍住,上前去把人拖起来,掏出帕子把他嘴角的血擦一擦。

“溪午,今日一去,你多保重。”

黄溪午眼里框着泪,涩涩开口:“多谢少主宽宏大量,此事是溪午错了,您能放我一条生路,不多追究,溪午感激不尽。”

“不放你又能如何?”唐憾儿苦笑一声,“你和她若真能在一起了,也是有情人成眷属,是好事,祝罢了,你快走吧。”

黄溪午又跪下来叩个头,再次拜别,才起身叫阿泛阿鲜搀着,踉踉跄跄往秋茗轩去了。

家主那里也要叩头的,只是唐照秋人坐在当厅,却假装看不见他,黄溪午做出这样的丑事,她焉能不气,只是唐憾儿先一步劝过她,又快刀斩乱麻处理了此事,她也只能冷心冷面地揭过去不提。

黄溪午人离开,嫁妆也许他带走,只是黄溪午不肯要,说是该赔给唐家,唐憾儿倒不在乎那些财物,只是心里难受,也不去拣点,只把他那临溪阁的门锁上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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