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胖道人疑惑我突如其来的表现,就连师父也极为不解我是抽了哪门子风,突然喊什么“原来如此?”
这些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便把我之前与唐云昭相遇,怎么送唐云昭离去,又是如何在精舍前见到了地藏菩萨的事,统统与他们说了一遍。
路上见闻,我其实与师父也说过,只是讲的不仔细。例如唐云昭之事,我也基本上是一笔带过,之前只说是在法明大师的帮助下,化解了圣眷村遗民的戾气,超度他们去了该去的道路。
现在才真正将细节仔细说来,所以就连师父听的也仔细,我说的也认真。
胖道人引我们进入他的房中,各自坐下。阴阳渡口里不需要饮食,所以他也没弄点茶具之类来招待我们,就这么三人坐着对谈。
听我讲完整个由来,胖道人也是觉得奇妙,叹息道:“地藏菩萨普度众生,善化有缘,算起来当日我也是地藏菩萨所化度的有缘人。只可惜我太过愚钝,修行这么久,也见不得真道。”
一边说着,同时赞叹我说:“小道友此番经历奇玄,更是能放下仇怨,实属功德无量,难可得见,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称赞完,胖道人将目光转向师父
,问道:“道友,到了此时,我还不知道你们来洞明宗是为何呢?我看两位道友不像是来参加演法的吧?毕竟我小门小宗,如何敢跟茅山上清道相比?更不要说两位都是下阴到此,我洞明宗的演法想来不至于吸引两位茅山尚在人间的高道特意下阴到此参加。”
边说还边摇摇头的道:“我自问,没有这个能力。”
胖道人也是一位怪人,都走到这里了,他把我们接到他住处了。然后才问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们是好人也就算了,万一我们是别有用心之徒呢?他这样岂不是引狼入室?
心里虽是这么想,口中却不敢随便说,毕竟师父在这呢。
只听师父开口道:“我师徒二人就是恰巧收到灵鸟传信,来此参加演法的,道友不欢迎吗?”
“玄门道宗,大开方便之门。我师法佛道两门高人,虽不敢说学得他们多少东西。至少门户之见在我洞明宗是没有的。”胖道人呵呵笑道。
很快,话锋一转说道:“两位道友来此,必然另有其事。既然不想说,我也不能强为。只盼两位道友行的是善事,是有益三界众生之事。”
倒也是洒脱,胖道人不仅不再追问,反而自顾自的站起
身道:“相逢便是有缘,两位道友下阴到此,想必也很是疲惫了。演法尚未开始,还需几个时辰。便将此地留给二位道友以供休息,贫道先行告退前去准备演法。”
说完,稽首礼退,转身出门去了。
留下我和师父坐在这里,都有点哭笑不得。毕竟这里可不是一般客房,边上的床榻明显是胖道人所睡,他硬是将自己的房间留给我们休息?
难道这便是唐人的风度?不是主随客便,而是直接主人把自己屋子都留给客人了,实属闻所未闻。
我与师父在胖道人的房里,真的休息了阵。其实也算不上休息,我们都是生人到此,呆的越久只会觉得不适,不论在哪都谈不上休息。纯粹是在这里等待洞明演法的开始。
第一声响时,便从山下到上,绵延无尽,悠扬绵长。
师父睁开眼,望向外面,道:“来了,开始了。”
“师父,你说这位洞明祖师,是不是猜到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了?”我看着师父,有个问题很好奇,便问出了口。
师父回道:“他未必知道了,但是隐隐有所感觉。”
“他一直说地藏菩萨启示他,却没有说张高天师是否同样有启示。若是没有半点缘由
,他为何偏偏在演法之前,到山脚下去闲转?”师父进一步道。
确实,这么一想太过奇怪。演法应该算是重大的活动了,他身为主讲人,不在山上等着演法开始,偏偏要去山脚下转悠?遇到我和师父两个陌生人,然后亲自迎接我们上山之后,没多久演法就开始了?
甚至让我觉得,这演法分明就是在等我们。所以我们到了,就开始。所谓随缘的时辰,完全是随我们的缘才对。
如果不是胖道人的修行高到能推演未来,大概他还得了什么其他启示。确实如师父所说,他只讲了地藏菩萨告诉了他什么,没有提到天师有无启示。
毕竟仙神不比凡俗,是不妄语者。他既是得了启示,自然也不能信口胡说。说一半,留一半这种形式,自然最没问题。
第二声钟响时,钟声如黄钟大吕,从山上绵延向外,一时间,四周皆可闻。
听闻第二声钟响,师父站起身,对我道:“时候差不多了,走吧,去参加演法。”
“师父,我们是一会演法就直接跑上去占了洞明老祖的位置,说我们要说的事吗?这样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了?要不要我们先跟他沟通一下?”
一想到一会要去无
数众人之中抢洞明老祖的风头,我心里觉得是不是有点不敬?难免有些紧张了。
师父的面容显露出师父此时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事,我还不明白的。不过师父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道:“不用想那许多,一会你跟着我就是,由我来说话”
接着,师父带我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第三声钟响起。
天地一时和鸣,从空有百鸟盘旋,自此山而出,绵延四周数十里可闻此钟声。
“铛、铛、铛”
三声钟响,通天彻地。
如此大的动静,怕是这场演法也是极为盛大的,所以才以这三声钟响为开始,要的便是要宣扬的更远,影响的更大。
跟着师父逐渐步行到演法的会场,那里距离胖道人让我们休息之地并不远。是在大殿的广场之上,大殿高悬匾额“玄元殿”内里供奉着道祖太上老君,很是符合盛唐开元年间的风格。
殿前广场上,三层法坛立在正中央,在法坛最高处,胖道人盘膝而坐,目若垂帘,身着色彩艳丽但庄严无比的高功法袍,神色端正、神圣。
他的脸上此时半点没有了之前的和善,而是十分的正经,和师父平时的表情很像,倒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