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邪剑上,被师父抹了血。师父把中指停在剑尖处,开口诵咒道:“大道洞玄虚,有念无不契。我身本凡体,愿为天道易。今为扬浩然,将邪通神力!”
除了将邪剑,师父似乎再没有心思维系其他的道法,本身高高凌空的北斗七星光辉竟也逐渐黯淡了,显现出原本的桃木剑身。到了后来,甚至从空中坠落到了地上。
少了北斗真光的笼罩,围绕在师父身旁的妖邪气势大振,开始朝着师父那里更密切的聚集过去。而师父站在群邪的中央,丝毫不为所动,还在完成着自己的法术。
我想冲出去,想跑到师父身边,想拽住他的手。可就在师父将我托付给老方丈后,老方丈不再站在外面,以乾坤圈的力量对付妖邪。收回阴阳环,回到阴阳华盖中,站在了我的身旁。
察觉到了我的动作,老方丈伸出手按住我的肩膀。仅这一下,我浑身的气力都被封住,老方丈就像泰山一样,压住了我,让我连动弹分毫都做不到。
一直看着师父诵完咒,老方丈轻轻摇头,在我耳边轻语道:“已是晚了,契命已成,便是大罗神仙也阻不了!”
闻言,我浑身都脱了力气,没有挣扎的力量了。眼睁睁的看着一切,脑海一片空白,
我还能改变什么?
“启、启、启!”
师父连着大喊三声,一声比一声高,等到第三声,师父的声音震得四野清晰可闻。便是靠近他的妖邪也被震慑了。
将邪剑上,浓郁的天罡之气几若凝为实质,淡白色的雾萦绕在将邪剑之间,就像为将邪剑披上一身铠甲似地。
师父执了这样的将邪剑,往前踏了一步,身前挥出一剑,口里念道:“一斩群邪荡!”
果真这一剑斩出,以师父为中心,一道白色的剑气划破夜空,所有碰着的妖邪没有一个不被斩为两半的,便是连这些来自六天的妖邪,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稍微晚一点的,则直接面露惊恐。
被师父这一剑斩却的妖邪,即使只是其身自六天而来的投影,也不是所有的都还能回到六天,有一些则直接彻底消失在三界六道,无尽世界之中了,彻底泯灭其神智,归于天地之间的自然之气。
失了内在的妖邪影子,所有妖邪的身子和刚刚一样,都变回血水,直接落回了地上。
师父抬头,看了唐云昭一眼。唐云昭沟通六天,施出的强大邪术,居然就被师父以将邪剑斩灭,可以知晓这将邪剑在得到师父剩下的全部寿元后发挥到何等的地步。
很多年后
遇到某个人时我才知晓,今晚师父爆发的威力,并非只是将邪剑本身的强大力量。师父舍寿,更是换取了师父所该拥有的全部力量。天道至均,师父透支的是未来,也是过去。如此才发挥出这等近乎仙魔的力量。
唐云昭也回看师父,他倒是不惊讶,也没有惊恐,本来掐着诀的手也逐渐松开,不再捏着,只是静静的看着师父,像是期待着师父下一剑挥向他。
但师父并没有,他转身看看周围,对着四周还蔓延的大火,又是挥出一剑,说道:“二斩乾坤清!”
这一下荡出,卷起一股风尘撞起,便是连我们这边也有风尘撞在阴阳华盖上。老方丈面色严肃的结手决顶在前方。就是如此,还激得黄华上一阵激烈的震荡。
整个唐家村被这一剑激起的风尘所覆盖,尤其剑气直冲天上被唐云昭唤出的六色光芒。剑气汹涌澎湃如长江大河,势力滔滔,将六色光直接卷落。
六天之力,本就阴寒,此时被师父剑气一卷,化为寒冷刺骨的冰霜随剑气一并散到整个唐家村,烈焰也被这剑气压的低下了头,燎原之势顿时止歇。
可这一剑不止于此,剑气夹杂阴寒席卷而上,从下至上,直冲霄汉。
天上本就乌云密布,大
雨随时会落,师父以剑气卷地上阴寒之气混烈火之热息冲天而起,正与乌云相撞。
《说》有云:“云者,地面之气,湿热之气升而为雨,其色白,干热之气,散而为风,其色黑。”
还有一位汉朝的古人作了一本《论衡》,其中又说:“太阳火也,云雨水也,水火激薄则鸣而为雷。”
讲的就是这天地之气相激,自应雨露,风雷。
所以师父这一下以剑气卷积而上,与乌云相激,片刻后,大雨倾泻而下,本来就被剑气压低势头的烈火,得了大雨滋润,火势如何还起得来?顿时火气也降下,当真是一剑荡得乾坤清。
但见这等奇景,老方丈也开口道:“实在叹为观止,掌教道法实在高妙!”
我却看得内心悲苦,再高妙又如何?就跟那飞天的烟花一般,绚烂之下,烧尽的是师父的残躯,就为了这六天故气不现世,而我居然还为六天故气求情?我内心萌出恨意,不仅是对唐云昭,甚至对玄魔,还有对我自己,都有了恨意。
“啪啪!”
唐云昭竟也鼓掌起来,笑着道:“掌教神通,确实厉害,能与天地相应。若是复海老道能证阳神显化,也有了这般神通,怕是我也没有今日了……”
师父不理
会他,只是道:“今日之事,全是你的贪念与迷惘。只是你当日毕竟与我茅山先辈有关,这债总得我们这些后辈来还才是,可叹你至此还冥顽不灵,不知错在何处。”
“错?哈哈,掌教教训的好。只是我虽败于你,不过是败在手上功夫,至于对错。”唐云昭眼神猝然变得凌厉至极。
“对错存乎我之一心!”唐云昭死死的盯着师父。
他也终于动了,右手化作剑指。四下流淌的血忽然凝聚而起,汇在他的手上,他裹挟着这股力量朝师父攻去。
师父不紧不慢的,对着唐云昭挥出最后一剑,开口道:“三剑天地宁!”
剑气涤荡,与刚才不同,没有四散开去,而是凝在一处,与唐云昭裹着血水的剑指相撞。唐云昭面目狰狞,只有一双眼睛亮的吓人,死死盯着师父,也是凝着全身力量朝师父攻去。
但就像他自己也清楚,他根本挡不住师父这第三剑。师父同样是倾力一击,将邪剑上的白气化作白光,亮的吓人。
没有坚持多久,唐云昭的血水便被这白光包裹。仅是转瞬间,将邪剑这一剑的剑势已过,唐云昭消失在茫茫夜空中,连丝毫踪影都不曾留下。
只有大雨涤荡,冲刷着已半是废墟的唐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