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扯到门外时,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这一次,那些族长和族老都没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在处理事情。
“烧死他,一定要烧死他…”
“肯定是他触怒了山神,现在连镇上的人都死啦,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只有把他祭山神才能平息愤怒…”
“妖孽…”
如果说白天时,那些冲上来打我的镇民更多是看热闹的心态,愤恨谈不上多少。那现在的这些镇民则已经恨不得吃了我一般。
不仅有愤怒,更多的是惶恐。之前死的人,都是外乡人,只有这一次,是镇子上有人死了,是他们的身边人,对他们的影响和带来的恐惧比之前大得多。
这种情况下,刘嘉明也不可能出来保我。这些人要的不是真相,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祭品,一个安慰他们,让他们可以心安的祭品。
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想说,我现在也没什么愤怒,出乎意料的平静,虽然我觉得可能这一切的背后都和马现有关,之所以突然有人又和山神巡镇时一样而死,有可能是他害怕和我对质,被迫想的法子。
面对被愚弄的镇上百姓,我也没有能力解释,只能说时运不济吧。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
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因为内心已经放弃挣扎,便开始闭着眼背诵师傅教的一篇清静经,一方面希望能平缓心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祖师保佑,不要让小人得逞。
镇上百姓把我骂了一通,也不知道谁做的决定,要把我继续丢到地窖里关起,然后明天早上把我架起来烧了祭祀山神。
这一次,他们把我丢到一个空无一物的地窖之中,别说铁棍,连泡菜都没有一坛,上面可能还会有人彻夜的看守,我觉得,这一次肯定没希望逃出去了。
“真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晚…”
自从来了这该死的古楼镇,怪事层出不穷,我也是几经生死,现在反倒没那么恐惧了,只觉得有些悲哀,也有点后悔不该来这里,想着想着,在黑暗、潮湿又阴冷的地窖里,我慢慢的睡了过去。
“喂,傻子,你还能起来走不?”
迷迷糊糊之间,有个女声在耳边响起,很是轻柔,很是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是谁,这种时候哪里有女人回来找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
“快起来啊,你还想不想走?”
声音越发急促,催促着我。我勉强睁开眼,地窖里有光透出,是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地窖
的翻门那,有一张模糊的脸打量着我。
猛然间,我想起这个声音是谁的,这是那天白天时在林间撞见的少女,那个曾让我有些倾心的女孩子,只是师傅的提醒也让我分不清她到底是人是鬼。
她现在无比清晰的出现在我面前,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我倒是真的更疑惑她是人是鬼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犹豫着问她道。
“哎呀,你怎么这么磨?还是不是男人?快点先跟我走,出去再说。”
她非常着急,看到我醒来,急忙往四周看去,确认周围的情况,同时催我赶快跟她走。
我活动了下身体,好在刘嘉明的药效果极好,晚上那些人打定主意要烧死我,也就没再打我,我现在身体状态还行。
看到有人来救,只能说感谢祖师显灵,不敢迟疑,爬起身就往上爬,现在这时候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她是人是鬼?救我出去的我都得当神仙。
现在的古楼镇不知已经是什么时辰,外面又恢复了寂静,看守我的人都去睡了。
“趁着没人,我们快走,先出去再说。”林间女焦急的对我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救我?”不问清楚,我还是不敢直接跟她走
,但见到她的脸,我也十分高兴,有一种发自心底的莫名喜悦涌出。
“边走边说”她不等我问完,抓住我的手腕就带我跑起来。
一男一女,暗夜里,在古楼镇的青石板上飞奔着,四下寂静无人。
“白天的时候,村里有人说的,说是有外地的邪师来这里,害死了县里院的先生,大家都很气恼,说是要惩治邪师…”
说到这,她就停下了,我知道她也不好开口,但意思我能理解,就是说我们师徒是所谓的外来邪师,害死了庹明。
“我们是被人陷害,你别信……”不知为何,面对那些族长族老,我完全不想说什么,哪怕他们当时想弄死我,但对着林间女,我却很想解释,好像生怕她会误会。
“我猜也是,哪有你这么傻的邪师?所以听他们说,我就想来看看,晚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在闹,然后把你关到这里,就等夜深了,然后又把你救出来。”
她话语里极是轻松,但透出浓浓的信任感,这种信任感让我心头一暖。此时她软乎乎的手抓着我的手腕,上面传来的温度告诉我,她绝对是人,知道这事,我心头更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快来人,小崽子
跑啦,快追。”
正当我觉得今晚很快能逃出生天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是从关我的那个院子传出来的,我心咯噔一下,从狂喜跌落到冰点。
也就是略微迟疑,林间女就发现了,她拽我的手捏了一下,边跑边说:“还想什么,快跑啊,我不能被他们看见,看见我就麻烦啦。”
林间女担心的问题也正是我担心的问题,我和她只是一面之缘,她愿意相信我们师徒,还赶来救我,如果我还连累她,那我就罪过大了。
本来我想的,逃出去以后我就上山去找师傅,然后和师傅一走了之,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至于这里有没有山神巡镇,有没有什么妖魔鬼怪、邪师败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随着呼叫,整个镇子的人都活跃起来,但这一次,我们毕竟先走出不短的距离,等镇子里的人爬起来,我们已经快到镇口,马上就要上龙头山,一旦上了山,他们上哪找我们去?
正要为逃出生天而高兴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心情再一次跌到谷底。
“小崽子被湖西村的吴家小妮子救啦…”
抓住我的那只手突然一滞,我的心也随之停跳一拍。真是最坏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