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碧绿的树叶上挂满了露珠,晶莹剔透,熠熠闪光,微风拂面。森森从支起的窗棂口飞入,看到灵簌还在睡觉。 空荡荡的卧房只有她一个人,森森飞到灵簌鼻子上,呼扇着翅膀:“啾,主人灵簌灵簌你快醒醒啊!!!” “快醒醒,容将军在外面等了你一宿,你居然在这里睡觉。快醒来,快点!” 森森不停啄灵簌的额头,灵簌睡得迷迷糊糊不耐烦的甩开森森,翻了身抱着被子继续睡。 森森又跳到她耳边,嘶吼道:“灵簌,容将军还在等你!!!” 灵簌猛地睁开了眼,瞳孔骤缩。 她、她她她她怎么睡过去了。 灵簌坐起身,森森从她肩膀处滑落又拍着翅膀飞到她面前道:“你终于醒了。容将军在外面等了你一夜,这么冷的天居然一直没有回去,你怎么爽约了呢?你不是收到信了么?怎么没有去?哎呀,你快起来,快跟我走跟容将军赔礼道歉。” 灵簌脑子昏昏沉沉,起得太猛,眼前一片暗黑。拍着额头掀开被子,刚一起身险些栽了下去 。她的作息向来很规律,从来没有赖床不起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睡过了头连时间都忘记了。 昨夜发生的事她一点也不记得了,现在头疼欲裂,行动也有些迟缓,森森接下来在说什么,她是一点也没有听清。 “要不你先缓缓?”森森这次说得慢了些。 灵簌勉强撑起身,拿起衣服一边慌乱地穿一边道:“我昨天可能喝醉了。” “啊?”森森惊讶道:“你不是酒量不行么?怎么还喝酒了?” 灵簌素来严于律己,自控力很好,在这些方面从来不让人担心。但凡事都有意外,灵簌她自己也没有料到。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现在得赶紧去找容知衍。 灵簌穿好了衣服,才意识到这里是哪里啊?她茫然的看向森森,是在疑问。 森森叹了一口气道:“这里是九殿下的住所。” 灵簌一皱眉,她喝醉就算了,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灵簌凝神,听见外面传来议事的声音,祁夜弃声音低沉,听不清在说什么。 现在出去难免要与祁夜弃碰个面,惊扰了他的谈话少不了又是一顿责罚,灵簌可是过来人,知道祁夜弃的脾性也长了心眼了。 她走到珠帘前,拨开一条缝,果然看到屏风后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来回走动,另一个垂首侍立像是等待吩咐。二人皆是紧锁眉宇,应是被什么麻烦困扰着头绪。 灵簌松开了手,森森看出了灵簌的忧愁围上来道:“怎么办?” 灵簌道:“爬窗户。” 森森一愣道:“呃?” 这话居然是从灵簌嘴里说出来的?听上去怪怪的。 灵簌转身朝着窗户口走去,森森迟钝了一下,跟了上去。 灵簌把窗扉敞开的更大了些,一脚踩在窗框上,刚要起跳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咳嗽声,身体本能的一僵,大脑一时空白,僵滞的转过去头。 看到祁夜弃正在挑眉欣赏戏般看着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很脸生的宦官,识趣的退避。 灵簌僵持了一会,收回脚,站稳了身,“九叔” 森森用翅膀捂着脸,别过去头暗暗道:丢人丢到家了。 祁夜弃好整以暇理了理衣袖,双手环胸走上前,在离灵簌还有一段距离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那边是门,巫师大人不走门居然要翻窗?我这屋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居然吓得大人您连礼仪教养都忘记了。” “没、没有。”灵簌攥紧了腰带上的流苏,低着头不去看祁夜弃的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又道:“我是听见九叔在议事,不便打扰。” 祁夜弃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故意道:“那看来是我的错了,我不应该” 灵簌依旧低着头道:“不不是,不是九叔的错,灵簌不敢怪罪九叔。” 祁夜弃垂眼看向灵簌紧张绞紧流苏的手,嗤笑道:“我有那么可怕么?大人连看都不看我的一眼。” 灵簌重负难堪,受惊后的神情不加隐瞒,僵硬的转过头都对视上祁夜弃的脸道:“那那个,我昨天不知道怎么就来这里了,我喝醉了,意识也不大清醒,可能进错了门,我不是不故意的” 她知道祁夜弃不愿意看见她,结果她还往他跟前凑,不仅酒后发疯,居然居然还能认出了屋,好在祁夜弃现在没生气,要是真生气了,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灵簌结结巴巴的说完,脸已经红了一片,还没等祁夜弃回答,又立
马认错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走,马上走。” 话音落下,灵簌头低的更低了,匆匆绕过祁夜弃朝外面走去,森森还在捂着脸,听见灵簌走远了也赶紧追了过去。 这里处处令人窒息,灵簌心里又惊又怕,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着。祁夜弃阴晴不定,她又不是不知道,上一次被挨骂后还一直没缓过神来,今天又闯下麻烦,趁祁夜弃现在还没有跟她计较,她能趁早走就赶紧的走,别一会而反应过来又要质询她。 灵簌表面神情自若内心慌里慌张的走出了门,门外是那个宦官,转过脸与灵簌对视上片刻,又侧过去脸。 但森森却疑惑地飞上前,在他面前绕了两圈后道:“我怎么觉得你既陌生又熟悉呢?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宦官很有礼貌的揖了一礼,道:“小人是新来的,未曾见过。” “可是”森森不确信道:“我怎么感觉你长得好像之前那只又蠢又笨的侏儒土狗,可它是条狗,为什么感觉你是人却长得像狗?” “森森,不许乱说,没礼貌。”灵簌一把扯过森森,捂着它的嘴,对宦官表歉道:“它乱说的,别往心里去。” “小人不敢。”宦官道。 好在灵簌及时转身离去,没有看到宦官扭曲气愤的脸,那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等灵簌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赫玄才返回屋,胥止站在刚才窗棂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宣纸,透着光隐约能看到纸上是一幅肖像图,具体画的是谁,没看清。 尊上还是一贯的神情,但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古怪之色,就连眼神也变得复杂而微妙,很难让人捉摸。赫玄没去出声打扰,静等了片刻才见胥止将纸收回。 这么多年过去了,画技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灵簌按照约定的地点赶到,一片竹林前,欣长干净的背影落在碧绿之中,浩浩苍茫,给人恍惚间产生一种幻觉,那抹白色仿佛天生就带着高贵不凡的气息,吸引着人驻步停留。 森森解释道,今早来这里捉虫子当早饭吃,在吃到第三只青虫时,看到一抹扎眼的白,以为是眼花产生的幻觉,结果眨了几下眼还有,它就走上前没想到会是容知衍。 询问了一番才得知灵簌居然没有赶到。看到被露水打湿衣服的容知衍,森森赶紧返回去去找,又害怕容知衍担心,也就没有告诉他灵簌失踪不见的消息。把整个府邸找遍了,最终从祁夜弃的住所找到了正在睡觉的灵簌。 灵簌犹豫了片刻,走上前唤声道:“容将军?” 容知衍转过身,看到灵簌眼神顿时变得明亮了许多,快步走上前道:“你来了。” 灵簌歉意道:“我对不起,我忘记了。” 容知衍浅浅笑道:“没事,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容知衍带着灵簌来到平江镇。平江镇如其名,一条江水从西边贯彻到东边,正值春季,江面如同洒了一地碎银,春风吹晓,带来无限惬意。 江面两侧房屋错落有致,古朴典雅的石桥下是无数条乌篷船,船夫摇着浆哼着曲,穿梭在古色古香的曲水小镇间。青水碧天,坐船听曲,自是怡然自得。 容知衍扶着灵簌下了船,抬头映入眼帘是一家建筑别致的成衣铺,云衫坊,这是平江镇最大的绣衣阁。 容知衍拉着灵簌的走进去,伙计赶紧腾开手带领二位贵客上楼,屋内的绣娘早已等候。 容知衍笑着对灵簌说道:“这几位是量尺寸的绣娘,别紧张你先进去,我在楼下等你,一会咱们再见。” “呃”灵簌还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位绣娘已经上前搀扶住灵簌的胳膊带进去了。 门关上后,五位绣娘拿着衣尺量了灵簌的肩宽和腰身,其中最为年轻的绣娘开着玩笑说道:“小娘子,你家郎君对你真好。我要是有这么位体贴入微的郎君,做梦都要笑醒了。”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其他绣娘也纷纷附和道:“是啊,不仅长得帅气,疼起媳妇来更是没得说。” “就是,比我家那口子强太多了。” “你少拿你家的来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我看你又犯花痴了,人家媳妇还在这里呢,你就信口胡掐。” 灵簌瞬间脸红,赶紧解释道:“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我们没有成婚,他还不是” 绣娘道:“啊?你们还没有成婚呢?没成婚就宠成这样,以后成婚了还不得天天围着你转。” 另一个绣娘也打趣道:“就是,从你们一进来我就觉得般配的
不得了,成婚是迟早的事,姑娘你别着急,你郎君定然十分爱惜你。” 还有人道:“哎呀,人老了就羡慕这种小年轻,你夫君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好,那是非常的好啊,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疼爱夫人的郎君了。姑娘你知道你这件衣服上的绣花花了我们多长时间么?” 灵簌疑惑道:“多长时间?” “半个多月呢。真的,我们五个绣工没日没夜的赶制,就怕来不及。以往我们收到的订单,最多也就三个绣工来制作,但你这件,工艺繁琐就不说了,光是这绣线还得专门请师傅来制定。我们绣衣部的所有人轮流了好几个夜晚,也将将在昨日定制好。” 半个月? 那岂不是刚来义清就着手忙碌了,原来容知衍早早就有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