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长剑刺在了那道从黑暗中突然出现的身影身上,爆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声响传出的同时,一股巨大的真元气浪瞬间扩散,直接将数丈之外的他都掀的身形不稳,连连后退,可想而知,那道与金色长剑正面接触的黑色身影会遭受到何等恐怖的攻击。
想到与此,他的后背骤然沁出了一层冷汗。
不过他完全是多虑了,因为就在他心惊胆战的瞬间,一道身形魁梧的身影已经安然无恙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前辈?!”
他愣了一下。
原来刚才那道突然出现的黑色身影不是别人,而是正在暗中观察他的胡戈。
顿时间,他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一剑要是刺在其他几位筑基境的师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胡戈看了一眼那张已经重新落回萧寒手中的符宝,然后看着萧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 “你的破境速度已经让我很意外了,没想到你的领悟能力却更让我震惊。”
萧寒看着明显有些激动的胡戈,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什么改变,就像眼前的夜色一样,依旧平静,他低声的说道 : “前辈谬赞了,我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就贯通了这件金剑符宝,除了前辈那本记述详细的符宝使用录之外,还与陆离前辈留给我的那块元婴晶魄有关,毕竟这件符宝乃是出自他之手,上面留有他的气息。”
听到“元婴晶魄”四个字,胡戈的目光陡然闪了一下。
这是一种本能,毕竟他也是金丹境大圆满的顶级大剑师,对于那种能够触碰大能境界的元婴晶魄同样无比渴望。
不过他的目光仅仅只是亮了一下,那股突然升起的炙热瞬间被他压了下去,然后平静的萧寒 : “看来你与他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他把那东西都留给了你。”
萧寒眉头微皱,目光之中却突然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 “其实也是我害了他,要不是因为我,他或许可以活的更久一些。”
胡戈说道 : “既然他能够把身边最珍贵的东西都留给了你,那就说明,相比于他自己的命,他更在乎你的命,换句话说,他就算是死也一定是笑着奔赴黄泉的。”
萧寒摇了摇头,认真的说 : “可他毕竟是因我而死。”
“你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胡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 “可你还很年轻,要走的路也很长,如果不能选择性的放下,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背负的这些东西压垮。”
听了这番话,萧寒没有再吭声。
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胡戈说的没错,这一年多来,他因为萧家满门被灭的事,确实已经被自己心中所负之重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而陆离之死又让这种重负增添了不少。
其实他要走的不但很长,而且还很艰难,这才刚刚上道,他身边的鬼柒、云雀和陈轩就已经被逼的相继离开。
可是,这条路他又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然而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所走的这条路,越往下只会越来越艰难,与他亲近的人也会因为他所走的这条路越来越危险,甚至他们还会像陆离一样,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死在他的面前。
他确实得学会放下一些东西了。
否则,正如胡戈所说,早晚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给压垮。
萧寒安静了数息的时间,他抬起头来看着胡戈,认真的说道 :“多谢前辈点拨,放下虽然会很难,但是我会努力的。”
胡戈点了点头,也认真的看着他,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好了,现在这种关口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一晚什么想,什么也别做,好好休息吧,毕竟明天的日子对于你来说可能会非常的艰难。
“不过你若是真能从第二层楼走出来,接下来的路或许会好走许多。”
萧寒点了点头,非常坚定的说道 : “我会从第二层楼出来的。”
胡戈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在外人看来有些暧昧的话,“今晚你是继续留在我这里还是回到你自己那边?”
萧寒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微微一笑 : “还是回去吧,你的木床虽大,但是什么也没有,太硬了。”
胡戈没有再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许多。
……
绵绵如牛毛一般的细雨连续下了十几天,这一天晨起,终于见到了久未的日出。
三清宗门以东的一座山崖上,那些树干已经枯裂的灰白林子里,立着一座通体灰黑色的古塔。
古塔总共只有三层楼,看起来很普通,跟一般的塔楼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这灰黑色的古塔除了看不出具体用什么材质建造之外,竟然连一扇门,一个窗也没有。
古塔四周除了那些已经干裂的树木,没有其他任何草木,乍一看去,整个一片死气沉沉。
古塔右侧,距离古塔大概不到一丈的位置,有一处严重腐化的草庐,这样的草庐即便搁在凡俗世间的最底层,也没有几个人会愿意用它来遮风挡雨。
不过就是这样一间草庐之中,却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盘腿而坐,他的额头很窄,下颚却又宽又尖,肌肤的颜色就像那林间的死木一般,满是褶皱的眼皮下藏着的一对瞳孔亦如浑浊泥水间死鱼一般的双目,如果不是他身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气息,多数人会以为这是一个坐化已久的死人。
“又有送死的来了。”
感觉到有人靠近,他缓缓睁开眼睛,却是冷漠的嘀咕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