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南嫣便起了个大早，其实这一晚上她没睡好。脑子里一会儿想着易津非，一会儿想着白初伊。甚至一会儿感叹着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悲哀，悲哀得连个简单的友情和爱情都无法拥有。
她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眼皮子重得仿若高山巨石，抬不起半分精气神，刚走到洗脸盆边，却着实吓了明儿一大跳：“哎哟，主子，你这眼睛，怎么肿得像颗桃？”
李南嫣一听，惊得满身冷汗，赶紧拿来镜子看了看，本是漂亮的杏眼，如今却肿成了金鱼眼，眼皮子锃亮，发出耀眼的肿泡光！眼睛更是睁不大了，只能眯成半条小缝。
这模样可好，吓得李南嫣快要哭出来：“这可怎么办啊！这么重要的日子，我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啦！”
“冷水！冷水冰敷！”明儿赶紧想到了这个办法。
“快快快！”李南嫣催促道。
可明儿刚端着脸盆还没踏出门槛儿，便听见殿外有人说话声，探头一看，吓得又退了回来，哭丧着脸说：“主子，给您上妆的太监来了！”
李南嫣吓得团团转：“就说……就说我还没起来！”
话音刚落，便听见王公公那极其令人发指的声音刺耳地在殿外高声嚷嚷了：“白美人，小的一大早就听见你和明儿姑娘在里头忙活开了，是为了做准备吗？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要进来给您上妆了！”
李南嫣恨得只想掐碎了他，却没了半分主意，只能就着温热的洗脸水先净净脸再说，可眼睛该怎么办呢？！
明儿机灵些，扬着嗓子喊了声：“主子还在穿衣，你们等会儿再进来！”
谁知，王公公扯着嘴角发出一声难听的贱笑：“今天还需要穿衣打扮？白美人是不是还打算金钗首饰胭脂水粉都弄上？你是想帮皇上呢？还是想拆皇上的台呢？”后面这几个字，他分明是咬着牙说的。
整个庭院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李南嫣更是气得牙痒痒，愤怒至极却并不敢多提半个字音，只能低声问明儿：“今天给我上妆的太监不会就是他吧？！”
“我……我也不知道啊，主子。这怎么办啊？”
“去问问，上妆的太监是谁，让他直接进来。如果上妆的就是王隐，让他滚回去！”李南嫣双手搅着帕子，怒气冲冲地坐在梳妆台前，一抬眼，又看到两眼肿泡，更是一肚子恼火！
“今天是哪位公公给我家主子上妆？”明儿的声音听着底气十足，实则有些发虚。
谁知，始终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的杨子规一步上前，淡淡道：“明儿姑娘，是我。”
明儿皱了皱眉头，看着杨子规的脸有些不悦，可比王公公那要好太多了。于是，她正色道：“白美人说了，上妆缓慢，过程繁琐，难免要露出细微之处，不便多人在一旁候着。王公公，您没什么事儿，就请回吧！”
这话说出来，明儿以为王公公还会继续刁难。谁知，他却拍了拍杨子规的胳膊，便转身走了。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仿若他才是这皇宫里的主人！
面对杨子规，明儿就不怕了，她睥睨了一眼，哼声道：“进来吧！”
明儿一步先奔到李南嫣跟前，对她悄声说：“是杨子规，主子，您可别吓着了。”
“什么吓着了？”李南嫣想要往外看，却看见杨子规正提着一个大盒子走了进来，正在殿内的桌子上摆弄着什么。
“杨子规长得真吓人！”明儿俯身对她耳语道。
“长得吓人没什么，只要别像王隐那样，老是给我穿小鞋就行！”李南嫣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懊恼地说：“我的眼睛怎么办啊？”
话音刚落，身旁便传来清澈的男声，声音仿若深谷幽潭中的青石，清澈，干净，很有磁性：“白美人，小的名为杨子规，今天是小的来为您上妆。”
李南嫣还没转过身去，却听见一直侍候在殿内外的侍女们全都“噗嗤”一声，笑了开来。明儿见她们笑了，她也笑了。
李南嫣只觉得纳了闷了：“你们都笑什么？！”
顿时噤声。
李南嫣从里间梳妆台前走了出来，只见着杨子规单膝跪在她面前，没有抬头，没有多余的奉承，也没有讨人嫌的讽刺。有的，只是李南嫣耳边回荡着杨子规刚刚说话的声音。
很好听。
很熟悉。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李南嫣又问。
“小的名为杨子规。之前为白美人上妆的小太监手艺欠缺，皇上嫌他画得不够好，今天让我亲自为白美人上妆。”
李南嫣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慌，她强装镇静地咧嘴笑了笑，说：“你声音真好听。”不待杨子规回答，她又直接说：“现在的情况是，我昨晚哭过，现在眼睛肿了，怎么办？”
不知为何，李南嫣莫名地只想将眼下的窘境说给他听。
“不碍事，本就需要白美人憔悴面容，眼睛肿了，效果更好。不过……”杨子规顿了顿：“可能要请白美人换一件衣服。”
“什么衣服？”李南嫣跟明儿对望一眼，两人心底都松了一口气，不再为眼睛的事儿不安了。
杨子规低着头站了起来，转身走到桌子前，从盒子里取出一件白色的衣服，虽然叠得整整齐齐，却依稀能看得清衣服上还有着斑斑血迹。他低着头，将衣服高举着，走到李南嫣身边，递上，恭恭敬敬地说：“请白美人换上这件。”
李南嫣没接，明儿有些不敢接，毕竟这衣服上的血迹看起来挺吓人的。
停顿了小片刻，杨子规又道：“这衣服是干净的，是小的昨天临时准备的，上面的血迹，其实是我用画笔画上去的。”
这下李南嫣主仆二人放心了，接过衣服便进里屋换上。等李南嫣再次走出来时，杨子规还低着头，弯着腰站在殿内呢！
“到了我这儿，不需要那么大的规矩，你也别老是低着头。”李南嫣坐在梳妆台前，说：“好啦，我基本上都准备好了，你来帮我上妆吧！”
杨子规淡淡地笑了：“小的长相实在丑陋，怕吓着白美人。”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递给明儿，说：“请白美人将眼睛蒙着，别被小的面容吓坏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