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洞的话,让辜鸿铭不由一愣,可不等他开口,张之洞就接着说道。
“而且,滕兴甫在章中说要在战后在直隶大力推行洋务,我也同样以为是真的。”
张之洞认真地说,“”以滕兴甫对西方列强的熟悉了解,他不会不清楚洋务对我们国家的重要,其重要程度已经达到足以影响国家兴亡的程度。”
“十亿两,的确是一个天大的数字,那么大笔的银子,即便不是一次性投入,还有可以依靠产出收回一些成本再投入,可怎么也要有半数的银子。”
“可从咱们兴办的这些企业来看,尤其是汉阳铁厂,投入的数字大得惊人,可回报却极其缓慢,需要长久投入,没有巨额财政支持,是绝难办到的。”
“滕兴甫手中如果真能拿出那么大笔的银子,又投入到兴办洋务甚至重建北洋水师上午,我张之洞倒是乐见其成。”
“至于这个谣言,无凭无据,谁又能把滕兴甫怎样?至多让他名声受损些,可是要滕兴甫在直隶兴办有成,除了和滕兴甫有愁怨的奕劻,又有谁会再纠缠此事”
“更何况,现在有滕兴甫抛出的这篇章,会让他声望大涨。”
“而且,我估计滕兴甫所提这些议和条件,最终洋人大半会答应。”
“香帅,你认为洋人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张之洞的话,让辜鸿铭大吃一惊。
“嗯。”
张之洞点头说,“滕兴甫前次来信,已经将列强间的情势说的十分透彻,老夫深以为然,只要这一次再给列强联军重重一击,估计洋人是绝对不会再打下去了,他这就是在逼迫列强尽快议和。”
“这也是滕兴甫,为什么在大伤元气的前锋军还没彻底缓过劲来,就再次和列强联军开战的原因所在。”
“为了让同样没恢复过来的联军大失血,滕兴甫甚至冒险用劣势兵力,主动攻击列强联军据守的坚城和据点。”
“老夫是真的被滕兴甫的冲天豪气、胆识,所折服了!”
张之洞在房里快速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说道。
“鸿铭,总不能看着滕兴甫孤身一人担起这个担子,咱们总要做点什么?”
辜鸿铭想了想说道,“要不,香帅再给朝廷上一个折子,声援滕兴甫?”
“不。”
张之洞摇摇头,“上一次递上去的那一份折子,朝廷至今没有回复,咱们就不要再自讨那个没趣了。”
张之洞果决地一挥手,“”干脆,你替我写一篇章,就以我张之洞的语气,盛赞滕兴甫此举,我也一力赞成滕兴甫的这些建议。”
张之洞的话,让辜鸿铭不由有些担忧。“香帅,这么做多有不妥啊,朝廷恐怕还正为此事恼火呢,香帅再插上一脚,很容易招惹朝廷忌恨。”
“况且,这江对岸汉口租界里的洋人,也一定会对香帅大为不满,一定会向香帅提出抗议,说不得他们在长江里的军舰,还会开过来进行威胁。”
张之洞不屑地说,“朝廷再不满,也不会把我张之洞怎样。”
“这个时候,滕兴甫正需要有人援手,我这也是雪中送炭,说不得日后滕兴甫也会在关键时候还我这个人情,助我于危难之时呢。”
“至于洋人,就更不要理会他们,今时以非往日,咱们湖广也有一镇强军,惹恼了老夫,不要说把第七镇派往直隶参战,就是把汉口的洋人赶下长江,老夫也做得出来。”
“你辛苦一下,完稿后尽快交给钱复之,要他明天在《大公报》头版刊发。”
“还有,告诉汉阳枪炮厂,要他们还要抓紧生产炸药和和帮助前锋军制做炮管,还有马克沁的子弹也要多多益善。”
“这个月如果能超产,给他们加银子,参与的普通技工每人一两,有经验的骨干每人五两。”
如今,为了加快迫击炮的生产速度以及提高精度,滕毓藻已经要求张之洞帮助在购买来的部分炮管中,给他加工出膛线,当然长度还不敢用汉阳厂来加工出来,还要运回潞州府,再由营务处来做。
辜鸿铭见劝不住张之洞,只好就张之洞要给汉阳枪炮厂工人加银子一事来说。
辜鸿铭苦笑着说,“香帅,为了帮助前锋军生产子弹和炸药,还有暗地里高价购买炮管,这些咱们可搭了许多银子了,香帅你又不肯跟滕兴甫说明,再拿银子出来.”
想到自己囊中羞涩,张之洞也有些苦笑不已,略一思索就对辜鸿铭说道。
“这一次不用咱们自己拿银子,也不用同滕兴甫说,到时候需要多少银子,你直接去找《震旦贸易公司》的宁星普,管他要银子,他保证分不少地交给你.”
两天后,西安将军府的暖阁里。
虽然已经是初春,可最近慈禧身体一直有些不爽,太医说,是因过于忧虑的原因所致,慈禧因此近段时间很担心自己受了风寒,这些天,虽然外面树木已经冒出鹅黄色的嫩芽,可慈禧日常还是喜欢待在这处暖阁内,而且在屋角,还要点上一个火盆。
暖阁内,坐在锦榻上的慈禧手中依旧拿着他的降魔杵,一双素手不住摩挲着光可鉴人的这根青铜宝物。
对面的秀墩上,坐着两个翎顶辉煌的官员,一个是荣禄,另一个亲王服色的干瘦老头,则正是庆亲王奕匡。
在门窗紧闭,有些燥热的暖阁里,身体一直不太好的荣禄倒还没什么,可奕劻早已燥热难耐,甚至不顾礼仪,早已摘下顶戴,不住用一帕白色丝巾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奕劻虽然只比荣禄小两岁,可身体却要比荣禄硬朗多了,历史上荣禄后年就会一命呜呼,而奕劻却比荣禄多活了十五年。
虽然满头大汗,可奕劻依然口沫横飞,对他恨之入骨的滕毓藻,在大加诋毁。
“.太后,滕兴甫为它能获得一个好名声,全然不顾太后流离在外,坚持对洋人提出苛刻条件,如此,洋人又怎会和咱们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