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十九本想直呼荣禄的名字,可一想又有些不妥,荣禄现在不仅是直隶总督,是直隶地面上朝廷承认的最高官员,荣禄还对滕毓藻有恩,这才及时换了称呼。
胡殿甲解释说,“荣中堂现在是直隶总督,他给的那份,只在直隶各州县管用,可对这京师就不好使了,京师是归顺天府管辖,顺天府归朝廷直辖,直隶管不到这里。”
“还有,这些粮食咱们军中自己食用,那自然是没说的,可要拿出去给百姓,即便是当做酬劳,也不行,日后朝廷里一定就会有人拿这件事说事,甚至还可能要直隶或者大帅赔偿。”
胡殿甲又有些担忧地说,“我听说城里还有十多万百姓没走了,大多数都是穷苦百姓,那些商家一关门,恐怕很多人都没了生计,现在粮价再一涨,他们恐怕都要饿肚子了。”
“管不了这么多了。开仓放粮吧。”滕毓藻果断地一挥手说。
卫靖海迟疑一下说,“大帅,拼着日后朝廷里有人责难,放粮救百姓于水火,这倒没的说,可是那几个官仓里的粮食恐怕不够。”
卫靖海接着又说道,“城里百姓还有十多万,再加上咱们前锋军和几千甘军,人数就要超过二十万,一天的口粮就要二三十万斤,十天可就是二三百万斤,那几个官仓里的粮食恐怕没有这么多。”
滕毓藻说道,“城里的那些粮商们人走了,可他们的粮食总带不走吧,难道他们里没有一点存粮?”
卫靖海苦笑着说,“大帅,当然是有了,那么多粮食他们根本就找不到车运走,据说京城里现在连驴车都没了。”
滕毓藻点点头,“没带走就好,这京师咱们也不知道能坚守多久,如果咱们力有不支,总是要撤走的。”
“只要咱们一走,这城里的粮食那还不就全都成了洋鬼子的了,时有不必顾忌那么多,所有米粮店的仓都封了,然后从明天开始开仓放粮,给每户百姓发放两个月的口粮。”
滕毓藻果断地交待道,“记住,只给百姓发高粱和玉米、小米这些杂粮,大米白面不要发。”
“还有,从明天开始,咱们全军尽可能多吃面食,咱们的所有战马、驮马也可以吃那些大米和其他粮食,甚至还可以运出京城一些,用它们换取蔬菜和肉食。”
“给那些制作军装的人工费用,也全部用粮食结账。”
见到众人看着滕毓藻的眼神都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刘十九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兴甫这件事做得高明,否则咱们撤走之后,洋鬼子进城没有吃的就会去抢百姓的粮食,如果都是这些杂粮粗粮,洋鬼子不稀罕,也就不会抢了。”
“咱们再尽量把京里的粮食用光,洋鬼子进城后就得不到补充了,至少粮食他们就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刘十九这一说,众人才明白滕毓藻的用心。
接着,卫靖海又通报了去关东的那些义和团,已经开始陆续从安定门出城。
而要自谋生路的那些以刘至刚和周展为首的义和团,则要从德胜门离京,只是他们说要三更以后再走。
这些要离开的义和团都选择从甘军把守的北城走,这并不让滕毓藻感到奇怪。
甘军,也就是武卫后军的总统董福祥,就是西北绿林人物出身,一向和江湖人物交往颇多,在京师时,也是董福祥在同这些义和团打交道,义和团的首领们也都信服他。据说,董福祥还和周展的师傅是结拜兄弟。
有这些关系,他们选择从北城离开,自然再正常不过了。
散会后,同急着赶回各自部队,着手部队扩编需要调整充实各级军官人选的刘十九、曹福田、胡殿甲几人不同,李显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磨蹭到了最后。
待众人都离开作为司令部的户部衙门后,李显策这才跟随卫靖海来到滕毓藻的住处,一个小跨院内。
虽然天色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户部衙门里并不暗,到处都挂着风灯,整个户部衙门里到处都灯火通明,不仅各处要道和重要院落房屋前都有近卫营的人在站岗,还经常可一看到三五人一组的游动哨和巡逻人员。
甚至在几处较高的屋顶上,还有潜伏哨。
这一番布置,不仅将户部衙门搞得亮如白昼,还搞的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一般。
这并不是故弄玄虚的多此一举,在滕毓藻看来,这完全有必要的。
并不是滕毓藻想要显摆,而是这里是司令部所在地,不仅整个前锋军的指挥机构在这里,前锋军的重要物品也都存放在这里,不要说户部就有许多银子,今天战场缴获的所有钱财和贵重物品,也都存放在这里的房内。
这里更是前锋军的最高首脑,滕毓藻的居住之所。
虽然已经打扫过战场,胡殿甲甚至也已经派人对战场周边地区进行了仔细搜索,可这么大的一场混战中,很难保证没有一个漏网的残余联军士兵,甚至就是有小股残敌趁乱逃出包围圈,躲进民宅藏起来,也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也是很正常的。
由于百姓们大量撤出京城,今天城内城外又打得激烈,主要街道路口又都有军兵在把守,百姓只能活动在各自一定范围的区域内,如果不是购买粮食等必需品,百姓轻易也不会出来走动。
更何况,现在的守城战,同以往大有不同,已经不需要发动百姓来帮助守城了。
现在,再不是依靠可以发动普通百姓上城参战的冷兵器时代的攻防战,在热兵器战争中,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百姓在城墙上根本起不到作用。
即便就算在巷战中,发给百姓枪支,他们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微乎其微,至多是给敌人添些麻烦而已。
所以,现在城内到处都是空荡荡的,空置院落和房间极多,这么大、又十分空旷的城市里,躲藏几个漏网的联军士兵,就如鱼入大海,想要找出来那是十分困难的。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司令部这里加强戒备是再正常不过的,卫靖海如此安排绝对有必要。
而且,滕毓藻进城的当天,就把京城里义和团的领导权从刘至刚、周展二人的手中夺过来,两人早已怀恨在心,谁也不敢保证在离开京城之前,他们会否因为仇视滕毓藻而选择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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