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行山中，虽然已经是初春，可不仅天气依旧寒冷，天亮的时间也依旧很晚，凌晨五点时分，天色不仅没放亮，甚至还漆黑如墨，是夜里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为了能更好地指挥作战，五点前，滕毓藻和刘长发、李显策就带着警卫们，摸黑爬上了河谷东侧的一座山峰，这里原有一个炮兵镇的观察所。
只不过，现在这里不仅是炮兵观察所，还同时是滕毓藻的指挥部。
滕毓藻三人爬上设在这个向河谷中，略有些突出的山峰上这个宽敞的观察所时，左名扬早已经带着一众参谋们等在这里了。
这个观察所的位置非常好，在这里能顺着这一段河谷，看到二十多里长的河谷战场，直到视线被山峰遮挡住为止。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上面的风比较大，呼呼的北风吹得滕毓藻都不又打了一个冷颤。
好在李显策、刘长发、左名扬人都穿着皮大衣，滕毓藻也是灰色呢子大衣，就是参谋们也都有棉大衣御寒。
滕毓藻不禁暗暗赞叹，这些炮兵观测人员的眼光！此时，黑沉沉的河谷中，除了宽阔的清漳河在隐约的星光下闪烁着微微光亮，河谷西侧山脚下，也隐隐有火光在闪烁。
这些火光是日俄联军，在山沟里，或者山坳中点的用来取暖的篝火，这些篝火所在的位置，都是火炮射击的死角。
由于这一段的清漳河都是沿着东侧山脚下流淌，东侧的山峰不仅险峻高耸，上面也让人难以立足，少数人爬上去，还勉强可以，可若是携带武器，就不行了，尤其是迫击炮一类的重武器，就更是不行了。
而骚扰袭击他们的前锋军，也都在西侧的山上，所以联军的营地都设在西侧的山脚下峭壁下，或者陡峭山峰下的小山坳或者山沟中，在那里可以有效躲避河谷中或者山上炮火的袭击。
这个时间，骚扰的前锋军依旧停止了他们的袭扰，只是偶尔会有几声零星的枪声，这让宽阔的河谷中显得少见的安静。
只不过，滕毓藻心中清楚，西侧山上的第二镇、第六镇的官兵，此刻已经在严阵以待了。
包括河谷中的第二、第四、第八镇的官兵们，尤其是炮兵镇的官兵，更是如此，只等一声令下，一场大战就要如火如荼地展开。
“大帅，各部队都已准备好了，刚刚刘镇统打来电话，所有部队已经全部到达出击阵地。”
滕毓藻点点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还差几分钟，又把担忧的目光投向河谷深处，那里虽有山峰遮挡视线，可滕毓藻还是隐隐能看到空中闪现的亮光。
滕毓藻很清楚，这些闪烁的亮光，可不是星光，那是几十里外的匡口附近的吴佩孚第五镇的阻击阵地，正在承受着日俄联军的密集炮火轰击。
这两天，被堵在河谷中的日俄联军，显然已经很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有多凶险了，所以，他们不仅集中重兵连续猛攻吴佩孚在匡口的阻击阵地，还将联军所有的火炮都调到匡口附近，冒着西侧山上的袭扰炮火，一边和山上的前锋军对轰，一边对阻击阵地日夜不停滴进行猛烈炮击，掩护攻击部队冲锋。
日军每个师团都有一个炮兵联队。
炮兵联队里，有一个一零五毫米重炮大队和两个八十七毫米口径的山野炮大队，共有火炮三十六门，外加一个速射炮大队，有三十七或者四十七毫米口径的速射炮十门。
仅仅这些火炮加在一起，四个日军师团的火炮数量，就有一百八十四门，额外配给侵华日军的还有一个重炮联队，一百二十毫米大口径重炮还有三十六门。
仅日军的大小火炮，数量就有二百二十门。俄军残部的大炮，虽然不清楚还有多少，可六七十门应该是没问题的。
也就是说，日俄联军被堵在河谷中的部队的火炮，应该接近三百门。
三百门火炮的炮火，要如何猛烈！滕毓藻自然很清楚。
即便有反斜面战术，又有一些工事，可滕毓藻估计，这一战过后，吴佩孚的第五镇恐怕就会元气大伤。
虽然滕毓藻很想尽早发起总攻，以减轻吴佩孚第五镇的一些压力，可最终还是忍住心中强烈的冲动，没有回答左名扬的话。
李显策和刘长发两人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默默等待着。
李显策的第二镇，由于派出两个协沿河谷两侧的山上展开，在河谷中只剩下一个协，为了便于指挥，也因为河谷中无法展开更多的部队，滕毓藻在征得李显策同意后，索性就把李显策的那一个协交给刘十九统一指挥。
又艰难等待了五分钟后，不时偷偷看着手表的刘长发低声提醒滕毓藻。
“大帅，时间就快到了。”
这一次，滕毓藻在黑暗中点点头说道，“你下命令吧。”
得到滕毓藻的应允，刘长发立刻从一个参谋手中拿过磁力电话机的话筒。
“命令，河谷中所有炮兵，按预定炮击计划，五点整准时开炮。”
随着刘长发命令下达，河谷中很快就传来炮弹的啸声，只不过并不是炮群在开炮，而是在河谷内联军部队据守的防线上空，亮起了五六发照明弹。
前锋军的照明弹，比以往通过小口径速射炮发射的照明弹要明亮得多。
这是因为，自从滕毓藻搞出迫击炮后，照明弹就由六十毫米迫击炮来发射了，迫击炮发射的照明弹，口径要稍大一些，照明效果自然也要好很多。
随着河谷正面战场的照明弹升起，在河谷纵深几十里的战场上，也不断有照明弹升起，将数十里的战场映照的忽明忽暗。
河谷纵深的照明弹，是两侧山上的第二镇和第六镇的迫击炮发射的，刘十九率第四镇发起攻击时，山上的部队也要同时开始对河谷中的日俄联军发起炮击。
李显策的两个协，每个协都有九十八门六十到八十七毫米的迫击炮，再加上第六镇的五十四门，不多不少共有二百五十门迫击炮，他们的任务是炮击战线后方纵深区域的日俄联军。
在照明弹的映照下，滕毓藻在望远镜中，已经能看到河谷内惊慌跑动的矮小身影，他知道，现在和他们正面抗衡的，是经过补充的日军第九师团。
在照明弹升起后的数秒内，骇人的炮弹尖啸声就划破了合股寂静的夜空，十几秒过后，在日军第九师团的前沿阵地上就突然迸发出一片刺目的闪光，然后就是雷鸣般的爆炸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