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用各色腰带绑在一起的绳子从房梁垂下。
就像是一条花纹斑斓,扭曲盘结在一起的蛇。
这条蛇,蛇尾挂在房梁上,多余垂落出一大截的蛇身在优子眼前晃啊,晃啊…
优子踏上一个小板凳,那是她女儿坐的,她们俩常坐在门口清洗、择着每日要吃的青菜。
或者在优子缝补着衣服的时候,她的女儿会依靠在她身旁,听着她说在乡村里那些蝉鸣、蛙叫、还有飞舞的蒲公英。
出生在江户城的女儿,从未见过那些乡村风景。
自己也未曾带过她回娘家,男人家怕自己跑路,娘家嫌自己碍眼。
优子把那根绳索,套在自己已经不再白皙的脖颈上。
脚轻轻一蹬,只听“咚”的一声,她的身体随即下坠,停留在半空中。
绷紧的绳索深深嵌入她纤细的下颌处,一声呜咽从她的腹腔翻涌挤到喉咙。
被卡住的血液充斥着她的大脑和眼睛,让她的眼珠立刻变得血红,麦色的脸底下透出鲜艳的绯红。
痛苦和缺氧使她的面目狰狞。
求生的身体本能,让她伸出双手想把住绳索,从里面挣脱出。
但是她一想到自己就要被卖入吉原,被那些恶心下流的男人玷污自己的肉体,最后,她选择了不再挣扎。
白色的足袋在地面上空徘徊,划出一道道弧线。
嘎吱…嘎吱…身体的摇动让绳索和房梁产生摩擦,响声回荡在房中。
隔壁刚从寺子屋放学回来的孩子,啪的打开门,遮盖住了优子最后一声垂死的抽搐哀鸣。
几分钟后。
一个身穿酱紫色和服的老妇人,一只手揪着一个小女孩的耳朵,另一只手叉着腰,正骂骂咧咧的往优子租屋这走来。
也不知发生什么,此刻的租屋前站满了人。
老妇人是她的婆婆,小女孩是她的女儿。
老妇人眉头紧皱,眼中都是不满的怒火,她一边咒骂着,一边拧着小女孩的耳朵。
“你这个野丫头,居然敢偷懒!”
“不好好和你妈那个贱人一起烧火做饭,是打算饿死我吗!看我不打死你!”
小姑娘痛的眼睛都快闭起来,脸两侧流下两行泪水,但是她一句吃痛的抽泣声也不敢发出。
她早已习惯了这些,她明白如果自己哭了出来,奶奶她一定会拿笤帚抽打自己。
等快走到租屋门口时,她还不解气的抡圆了手臂,啪啪的朝着小姑娘的背上狠狠地打了两下。
小姑娘穿的破破烂烂,瘦的和干柴一样,面颊凹陷,没有一丝她这个年龄段的圆润。
第一下,她还能勉强承受住,等到第二下,她踉跄了几步,猛然往前一扑,瘫倒在地上。
她仰起头,视线穿过眼前人挤人的鞋缝,看到一双穿着白色足袋的脚,脚尖朝上,呈八字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