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带进门的银钱,很快就被拿去填补各房的亏空,可作为财神爷的任氏,进门之后,空有一品侯夫人的头衔,却得不到应有的体面。
连府中的家生子,都能对她身边的人非打即骂。妯娌们更是看她不起,连同桌吃饭都觉得晦气。
遑论齐承允,将人娶进门后,还要日日夜夜作出一副对原配妻子氏念念不忘的模样,对任氏则是一贯冷淡。
生下一子后不久,任氏便郁郁而终。
永宣侯府好算计呐。
从头到尾,只付出两年侯夫人的头衔,添了一个所谓嫡子,便抬进门百万两的雪银。
“那任家,竟然也肯?”安荣干巴巴地问。
“任家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自然不会是傻子。若非还有个外孙在,他们投鼠忌器,只怕也不会如此安分。不过安分也只是暂时的,等到这孩子长大了,他们自会扶持他,做下一任的永宣侯。”思雅若有所思地说。“续弦侯夫人的娘家,和正儿八经侯爷的外祖家,傻子都知道孰轻孰重。”
现在想来,任家从齐子誉小的时候,就没有放弃过对他的拉拢,后面他的崛起,更少不了任家的财力支持。
子誉……
思雅的目光中出现一丝追忆。
这个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也是她算计最多、最狠的人。
士农工商,商户排在最末。
世人轻商,寻常百姓尚可对一富商投以冷眼,说上几句刺耳的话,何况他们这样的勋贵之家。
可就是任家这样低贱门户出来的女子,上辈子在位分上,却永远压了她一头,她的牌位,与那害她的大姐姐的牌位列在一起,在各种祭祀的日子,都能受她的礼。
甚至她生的儿子,都要比自己的儿子强上百倍。
她怎么甘心?
齐子誉,如果说他生母任氏,是她一辈子的阴影,那他就是她后半生绕不过、避不开的绊脚石!
她百般算计,不择手段,最后还是输得一无所有。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青云直上,为她瞧不上的任氏挣来诰命,挣来凤冠霞帔,好不荣耀!
在祠堂点大火的刹那,她算是明白了,这世上有些人,是有些运道在身的。旁人再如何陷害、再如何算计,那些阴谋诡计,都会化作他脚下云梯,送他更上一层楼。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算计了那孩子大半辈子,他们早就是仇深似海的宿敌了。
回头无岸。
当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搏,都被他土崩瓦解,她知道,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即使有,也会是那孩子对她的怜悯。
可她不要怜悯!
更不要齐子誉的怜悯!
她可是思雅,安东伯府的二姑娘,永宣侯府的一品侯夫人,正儿八经的勋贵娘子,怎能轮到一个商户女生下的儿子来怜悯?
她将最后一腔骄傲,烹以烈火,示以众人!
坏事做绝的是她,如今事败,她坦然赴死就是!
可无论是谁,都别想目睹她的失败,她的惨状。更别想可怜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