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坠在空中划了条弧线往冷藏室最里面飞过去。
阿伦目不斜视,冲着那条弧线也几步追了上去。
整个储藏室的温度都已经到了十度以下,江沅穿着单薄的春衣,她指尖冰冷,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怕还是冷,阿伦进去的一瞬间,她按下了电动开关。
门就这样在她眼前缓缓关上了,阿伦还在里面找着吊坠。
关上冷藏室的门,陈宇忍着肩膀的疼痛,迅速敲坏了电动开关的装置,那门一时半会打不开了,他疲惫的靠门坐下。
“江沅,你救了我。”陈宇额头冒着冷汗,肩膀的血迹把外套染湿了一片,“不过你把吊坠扔给了他,那你是爷爷的遗物,都怪我打不过他。”陈宇满脸的愧疚。
江沅扶着陈宇,他们现在得尽快离开,不知道阿伦后面会怎样。
陈宇靠着门站起来,背后却咚的一声,像是有东西撞击了冷藏室的门,咚,咚,撞击的越来越猛。
阿伦像个野兽一般,撞击冷藏室的门,力气很大,整个门都在晃动,他变得狰狞的脸在门上的玻璃前闪现。
那一瞬间江沅有点怕,怕它马上要从冷藏室冲出来,但几分钟后它停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内的低温,让他变得活动困难。
两人通过玻璃窗看去,阿伦站定了没有再继续动,他开始变得模糊,隐隐约约中不停变换着模样,一会是异形,一会是阿伦,还有一个他们没有见过的少年模样,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
“江沅!!”阿伦正在门内怒吼,“你们江家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隔着门,那声音有些不够清晰。
“他说什么?”陈宇捂住肩膀,离开门几步。
“我想他在生气,因为我骗了他。”江沅一只手扶住陈宇,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拿出吊坠。
“你没扔?!”
“没有,”江沅让陈宇靠在一边的架子上,又把吊坠戴回去。“刚才那一瞬间,我扔了一个小石块,我赌他看不清楚,也赌他觉得我不会骗他。”
陈宇笑了,“你反应还挺快。”
里面的阿伦又狂躁了起来,一次又一次撞向了冷藏室门,像是不要命一般,可能他也确实不知道疼。
陈宇拉起江沅的手,“快走,他确实不是人了。”
两个人迅速的通过走廊跑到大厅,又顺着旋转楼梯跑到顶层。
顶层甲板上空无一人,江沅不敢细想都去了哪里,他们从五层电梯出来的时候就没有碰到任何人,似乎余光中有人影闪过,但江沅并不能确定那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爬上六层甲板的时候,江沅感到细密的电流从小臂滑过,汗毛竖了起来,在静电的刺激下,似乎它们都在微微颤抖,这种感觉似乎和那天甲板起风的时候相似,但更甚。
起风了,但雾气很浓,只能看到湖岸黑压压的,树枝在风中摆动如同黑色的海浪,一层层催动到岸边,让两个人都忍不住回想起第二天下午,初见异形,那些黑色的怪虫布满湖岸,似要踏水而来。
而那天到底也不知道是它们真的湖岸踏着水面冲过来的,根本没时间看,瞬间就到了船上。
风越来越大,像极了崩溃前的蓄力,甲板上原本固定住的垃圾桶和座椅都被吹的离开了原地,它们翻滚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世界里显得愈发吵闹。
风里夹杂着腐枝烂叶和细碎的沙土,拍打在脸上,不疼但有点让人睁不开眼,本就在雾气中,视线变得更加的模糊,风毫无规则,像旋风一样转着圈。
陈宇一只手紧紧拉住江沅,另一只手抓住栏杆,顺着靠近湖心岛的一侧栏杆摸索着朝救生艇的位置走着。
时间像静止了一样的慢,江沅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走得这样慢过,腿重的像灌了铅一样,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金属敲击甲板的声音。
有几次风裹着垃圾桶从他们身边滚过,让江沅以为异形冲过来了,远远的模糊影子她也几次看成人影,突然的,她想起了大灾难。
江沅遥远记忆里的一年,外面原本明亮的天空突然变暗了,狂风大作,细碎的沙土不停的敲打在窗玻璃上,夹杂着雨水,很快像泥土一样糊满了窗户,泥水顺着玻璃在黑暗里流动着,渐渐的变成了大雨。
那一晚,爸爸在不停的接打着电话,妈妈搂着江沅躺在床上,轻轻哼着哄睡的歌,妈妈的声音安稳清透,小小的江沅耳边渐渐只剩下了妈妈的轻声低唱,外面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
此时此刻,她又想起了那时候的妈妈的歌声,轻声的吟唱,却又很温暖,把她从惊慌失措里拉了回来,她原本任由陈宇抓住的手恢复了生气,紧紧反握回去。
陈宇似乎也觉察到了,他在狂风中扭过头来,递给江沅一个微笑。
两个人像是用了一个世纪才走到船侧的救生艇那里,幸好所有的设备都在运行,两个人掀开遮船布,江沅刚想说控制箱锁着怎么办,陈宇拿出了一根铁质的小棒子,他一边开锁一边说:“我之前就想过,如果真的是异形抢船,就只能这样逃走,还好带着开锁的工具,没想要真的派上了用场。”
爬上救生艇,江沅忍不住再次审视起陈宇,他真的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缆绳运动起来,救生艇缓缓的下降着,拿出的救生衣还没来得及穿,突然,一种向后的拉力出现了,恍惚中感觉有个无形的巨手拉住了小艇。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不可能的,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陈宇搂住她的肩膀,让她和他一起坐下来,江沅这才觉得稳定了些。
“为什么感觉刚才小船被拉住了一样?”
陈宇看着下面的湖水,又看了看小艇。
“不是被拉住了,而是游轮在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