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大美人跪在地上咣咣磕头,来人却不为所动,只把脚下抽搐成一团的宿袂踢到旁边,才慢慢开口说话,“知道你是无辜的,不过,之前做的事还要继续,你要让夜悬阳身边之人一个个因为他而不幸,要整个浮尘都与他为敌,要逼得他走投无路,逼得他生不如死……”
李倾苇的冷汗从头到尾就没有停过,“属下明白……只是属下如今自身难保,实在不知该如何做,还请主人示下。”
“起来吧。”
“是……”
李倾苇僵着腿站起来,在密室昏暗的光线下,在墙角的宿袂几乎血色的凝视下,慢慢附耳到黑衣人身边……
次日,鹿未识和薄晓抵达问雷谷,见到了憔悴不堪的晏悉阶。
几日不见,他就脱了相,脚步也虚着,原本微微上挑的眼尾如今也往下垂着,像是有什么深重的心事。
阿廿偷偷捅了一下旁边的阿樘,“出事了?”
阿樘偷偷对她耳语了两句,阿廿原本打算问的事就不知如何开口了。
晏悉阶倒是先开了口:“二位女侠来找我,应该不是来探病的吧?”
阿廿犹豫一下,余光瞄像薄晓,依着薄晓的耳力,方才阿樘的话她必然是能听见的,然而薄晓直截了当的开口,“我们想见李倾苇。”
听到李倾苇这三个字,晏悉阶眉梢微微动了动,“我师姐……怎么了?”
“我们在查有人假冒风蝉山弟子作恶一事,有些线索可能要和李姑娘聊聊。”
晏悉阶依旧沉着眉,没有回答。
阿廿小声问:“悉阶兄是有什么顾虑吗?”
晏悉阶慢慢吸了口气,“不瞒二位,最近谷中一些事似乎也和我师姐有关,我试探过,虽然她没什么破绽,可我心里一直不踏实,如今二位也要找她,我这心中便更是疑惑了……”
薄晓想了想,从袖子里抽出绸带蒙住眼睛,“既如此,便更要找她问一问了,晏谷主不方便,我自己去吧。”
她拎着刀站起来,正要往外走,外面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李倾苇的声音,“谷主,属下有要事求见。”
薄晓转身坐了回去,“来得正好……”
晏悉阶倒还平静,许是实在没了力气,轻声道:“进来吧。”
李倾苇推门而入,漂亮的脸有些阴沉,看见屋中多了两个人,她也没有寒暄客套,只是朝阿廿和薄晓浅浅施了个礼,然后看向晏悉阶。
晏悉阶:“鹿姑娘和薄姑娘都不是外人,师姐不必顾虑。”
李倾苇撩衣便跪,“属下办事不利,请谷主责罚。”
晏悉阶赶紧上前相搀,“怎么了?师姐为何行此大礼?”
李倾苇没有起来,反而头埋得更深了,“属下的信未能平息各门派的怒火,有探报说几个门派联合在一起,正往问雷谷而来,大概两日后便会抵达。”
晏悉阶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吧李倾苇扶起来,“既然拦不住,就按之前说的,一一赔偿他们便是。还要劳烦师姐去清点一下这些年的账目,那些灵石要赔偿多少,我们认了。”
李倾苇没有应下,嘴唇动了几下,似乎欲言又止。
“师姐还有事?”
“还有,是关于……”她偷眼去瞟鹿未识,“关于寂牢尊使的……”
阿廿眉梢一挑,呦呵,她还没开口问,李倾苇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哦……那我回避?”
她假模假式要往外走,晏悉阶叫住她,“既然和尊使有关,鹿姑娘更应该听听才是。”他又转向李倾苇,“师姐但讲无妨。”
“回谷主,探报得知,不知何处传出谣言,说伺境石之所以灵气散尽,是因为谷主您取了伺境石的灵气来救夜悬阳……”
晏悉阶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似乎没听懂,“我……毁了伺境石……救夜悬阳?”
“是……”
“我是问雷谷谷主!我自己毁了伺境石,搭上整个问雷谷去救夜悬阳,我疯了吗?”
“可是……有人说看到您在闲岔关附近出现,还有鹿姑娘和尊使……”
薄晓没听懂,“他们不知道夜悬阳和晏谷主是杀父之仇吗?”
“不知谁传出来的消息,说寂牢尊使根本杀不了人,他那条链子就是他的禁咒,江湖中也的确没有人亲眼见过尊使杀人……所以,谷主和尊使根本不是仇人。”
薄晓有点儿犯愣,阿廿默默按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薄晓懂了,嫌弃的甩开她的手,低声嗔道:“你们可真行啊!”
阿廿不敢答话,倒是晏悉阶真的要气疯了。他掐着眉心在屋里走来走去,“是,我是救了他,可我总不可能掏空了伺境石来救他吧?那是我晏氏一族的命脉!夜悬阳难道比我数代伺境师的传承还重要吗?”
李倾苇依然垂着头,“属下自然知道谷主不会,可是他们已经扬言,要么交出夜悬阳,要么……毁了问雷谷……”
此言一出,阿廿心里就有数了,绕来绕去,还是为了逼出夜悬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