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在牢中杀了七个守卫……”
薄云天回头看着说话之人,“其庭自小跟着薄阙长大,并不是什么刚入门的小弟子,鹿未识加上徐应物这样两个……”他还是维持着一派之主的体面,含糊掉了“废物”二字,“怎么可能杀得了其庭在内的七名弟子?”
鹿未识当然不至于打不过其庭,但眼下,承认自己是废物她唯一的出路,只能平平静静答道:“圣主明鉴。”
这场假戏,薄云天唱的比谁都累,他轻轻摆手,不给其他人再插嘴的机会,“其庭的死,本圣主会再严加查问,来人,先把鹿未识带下去。”
立刻有人上前,揭下了鹿未识腰带上的水纹绦环。
鹿未识躬身叩首,“临云堂弟子鹿未识,拜谢圣主。”
薄云天没再看她,也没再说话。
其楹伸手把阿廿扶起来,“鹿师……鹿姑娘,随我来吧。”
“有劳了。”
二人穿过阁中各色复杂的眼神,顺着廊道往外走,正见薄阙在院中受罚。
阿廿停住脚步,兄妹二人远远对视,薄阙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其楹小声提醒:“走吧,莫要被人瞧见。”
“……嗯。”
临云堂是整个涧北最靠近山下的一处庭院,暮夏正是花草最后的放肆,山路被葱茏的绿叶遮得只剩窄窄一道,二人慢慢往下走,其楹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鹿师姐,其庭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两个少年一起入山门,一起拜师,几乎形影不离。其庭被杀短短几日,失了影子的其楹已经瘦了整整一圈。
对于他,含糊其辞都是一种残忍,阿廿只能实话实说:“我那日只是把其庭打晕了,逃出私牢,可我离开后不久,就听说他被人杀了……”
少年的一双眼睛因消瘦显得格外大,“你是说,有人为了嫁祸你,才杀了其庭?”
阿廿看着他的眼睛,不置可否。
“是谁?谁要害你?”
阿廿叹了口气,“其楹,这个手段并不难猜,你能想到,我也能想到,可偏偏圣主一直避重就轻,不肯真正问及其庭的死,你觉得是为何?”
“你是说……圣主知道凶手是谁!”
“水至清则无鱼,或许圣主知道的远不止这些,只是他不想说而已……”
“你也知道是谁对不对?鹿师姐,求你告诉我!”
山路上只有他们二人,少年突然伸出手抓住鹿未识的胳膊,满眼乞求。
鹿未识无奈,“我对此人的仇恨并不比你少,但有些事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那其庭就白死了吗?”
“我当然不会让他白死,你信我。”
少年犹豫了一下,默默摇头,“我如今谁也不信,我只信杀人偿命……”
阿廿苦笑,慢慢把他的手臂拿下去,其楹却还是倔着脾气不肯放手,“你明明就知道,你为何不肯告诉我……”
一只大手伸过来,轻而易举的将其楹推到几步开外。紧接着,某人活阎王似的脸挡在鹿未识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其楹。
少年踉跄着摔在地上,下巴半天合不上,“你……夜……”
阿廿赶紧去把人扶起来,背对着夜悬阳拼命给其楹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其楹真就没敢动,“你们……”
阿廿嘴角抽了一下,“我们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