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亡决考第二日,清晨。
两道略显狼狈的身影,先后从茂密的丛林窜出,一直来到森林边缘的一处旷地上,方才止住身形。
边遥与暮轻歌赶了一整夜的路。
此刻,二人衣裳残破,身肩手臂皆有一些伤痕,好在血迹已干,已经无甚大碍。
边遥当先往草地上一躺,闭上双眼大口喘气,面容露出几分疲态。
“先歇一会儿吧,我不行了。”
几丈外,暮轻歌没有出声,默默将背后的剑解下,盘腿打坐调息,缓解疲乏。
半刻后,边遥率先起身,往嘴里丢了几枚真罗果,抬头望着晨日,舒展筋骨。
就在这时,一道快疾的身影自森林中闪出,来人绿发长衫,背后负着一柄长剑,面容冷厉。
暮轻歌突然睁开眼,迅速抓起身旁的裹布剑,站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人,神情冷淡,脸上神色丝毫不慌。
“糟糕,他怎么会追来的!”边遥看清楚来人,顿时一惊,神情变得十分紧张。
“你触犯‘狩亡决考’的规则杀了木枭,现在我来取你性命,莫要怪我!”
木翦朝他们走了几步,在数十丈外停下脚步,话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可笑!”边遥忽然冷笑一声,满脸愤怒地喊道:“杀人与被人杀,换作是你,又会怎么选?”
他没有直接挑明偷听到的谈话内容,揭露对方的谋划,因为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不管对方承认或是否认,都不会改变结果。
木族族长下的令,木族人必须服从!
“无需狡辩,木枭与你们同属逃亡者一方,他绝无可能主动对你们出手!”
“那他为何不急着逃亡,却鬼鬼祟祟地与那些狩猎者一同跟在我们后面?更何况,你们的真实意图,自己心中清楚!”边遥并未顾及他的教习身份,反唇讥笑道。
“不必多言,此事与你无关,事了我会将你交给大管事。”木翦不愿就此多谈。
木枭的死,已经成为事实。
杀暮轻歌,是执行族长的命令,但他不能直接说出来!
木枭的死因,是他唯一能拿得出的动手理由,而借此为看重的后辈复仇,也算是满足了自己的私心。
木翦不再理会边遥,转而看向暮轻歌,慢慢说道:“我已经让你多活了一夜!念你曾在剑谷呆过一段岁月,我只出一剑!让你痛快赴死。”
作为一名剑皇后境的强者,木翦的剑心早已生魄,距离化婴已经不远,而剑魄可使剑威得到数倍的提升。
对一名剑狂而言,剑皇若全力祭出一剑,对方半点绝无生机!
毫无疑问,这是必死的局!
木翦眼中寒光闪动,摊臂一扬,身后负剑自动出鞘,剑身悬于半空,颤动中发出森冷剑吟。
边遥偷偷瞥了一眼暮轻歌,发现对方一脸从容,暗暗松了一口气,隐隐生出些许期待。
他与暮轻歌相识这么久,早就怀疑过对方身上藏有秘密。
生死关头,竟然还能如此平静。
现在,边遥终于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暮轻歌肯定有隐藏手段,只不过从未在自己眼前展露过罢了。
自木翦现身后,暮轻歌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当对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暮轻歌眼中忽有冷芒浮现,一闪即逝。
他将裹剑的那块蓝布掀开,丢落在地,看似随意地拔出那把外形普通的玄铁剑。
看到暮轻歌掀布拔剑,木翦冷哼一声,他觉得这种无谓的顽抗之举有些可笑,而且很可悲。
然而,很快,木翦的剑心便毫无缘由地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