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亭
顾衍行与邢岑正是分为两路,邢岑将逮捕的人和收缴的货物悉数带回戎关,临走时还不忘提醒顾衍行,随身携带通讯器,以保持联系。
他到时候直接在苍岭接应,顾衍行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了句好。跟线人一同离开,他带出来的人,包括自己在内都只有四个人。太多人在,难免不会打草惊蛇。
邢岑的线人名叫阿蛮,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想必一直在孟诏的手下做事,阿蛮偶尔会见到孟诏,但往往手底下的人都不太敢正面瞧他。
众人驾着车,穿梭在峻岭之间,曲折的山道,经过大山茂密的山峰,紧接着就是山丘,站在山峦之上,仅剩的平原地区被一大片罂粟花包围着。
顾衍行的眼神越过那些花海,神情淡然,很快他瞥过视线,眸光看向阿蛮:“孟诏最近走私药品似乎很频繁,他最近有什么大客户吗?”
阿蛮:“似乎听金哥提过一些,也就是我的上级。不过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这批货,他们的想法是先进入云城市场,如果反响好,再向各个地区流通。”
顾衍行闻言,眉目之间有些微冷,如果批药进入云城,那里的病患不仅不会逐渐痊愈,还会越来越糟,成为这种药品的试验品,严重的话,可能还会致命。
他忽然想起来,他们是想利用于凤兰,云城精神疗养院那么多病患,是最合适的选择地。
可顾衍行不知道的是,于凤兰究竟什么时候跟那边的人勾搭上的,从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那些人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在那间疗养院里,不然早就将他带走。
而于凤兰应该也对他偷偷用过这种药物,只是分量很少,再加上季归峤的突然来临,她的计划被打乱了,不得不暂时脱身。
“这药的成分是什么?”
“行哥,这我怎么知道。我只在金哥手底下打杂的。为了隐藏身份,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阿蛮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他说完这句话,面容略带抱歉。
顾衍行也就没有多问,车子在缓缓往上行驶,缓缓上最后一个陡坡,那坡度都快九十度,车子在这样的道路上根本不敢多停一秒钟。阿蛮虽对这里的地形熟悉,但面对这样的路段,也难得全神贯注地往前开着。
顾衍行的视线看向上面,不远处就是苍岭,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耳朵里的通讯器,迟疑了片刻,他才将东西摘掉,对着其余三个人也忽然出声:“通讯器给我。”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虽有些不解,但临出门前顾衍行就对他们打过招呼,这一次出门或许凶多吉少,大家要时刻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毅然决然跟随,为了足下这一方沃土。
顿时,三个人毫不犹疑的将耳朵里的通讯器摘了下来,放进顾衍行的手中。顾衍行将通讯一一用透明的密封袋收好,待车子上了坡,他才毫不犹豫地将车窗打开,将东西扔进了路边的丛林之中。
他知道或许邢岑会骂自己擅自做下的决定,但孟诏这人心思多疑,他不能让对方察觉丝毫不妥。
……
另一边,邢岑刚出了汶亭没走多远,感觉自己与顾衍行之间的通讯器被戛然断掉了。
他瞬间脸色严峻,从口袋里摸了摸自己的手机,这一下不仅摸到了自己的,还有顾衍行的。
他似乎是咬牙切齿的在内心暗暗骂了句脏话,对一旁开车的人道:“还有多久到戎关?”
“大约一个小时,邢哥。”
司机回应,邢岑左思右想,片刻之后才声音严肃道:“四十分钟,抵达戎关。”
“是。”
他此话一出,车子似乎都加快了一些速度。前方的人车里纯熟,对这里的地形也相对熟悉。
邢岑有些烦躁又愤懑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背地里把顾衍行在心里骂了个遍。
这小子居然敢跟自己玩阴的!他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居然把通讯器给中断了,他得抓紧时间将人带入戎关,然后再去苍岭。
邢岑再一次明白过来,顾衍行有时候在他面前答应得好好的事情,转眼之间就会当场变卦。他明明答应自己惜命的,这哪像惜命的架势,分明是不要命!
天色渐晚,抵达戎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邢岑将人一一带进去,又带着原来的那支队伍开车连夜去往汶亭。
期间,他接到了沈忠秉的电话,但是他并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沈老,以免他会气急败坏,说不定会亲自过来将顾衍行给逮回来。
“事情怎么样?”
“刚缴获了一批非法货物。”
“我打阿行的手机,他为什么关机?你们……已经出发了?”电话里,沈忠秉的声音透着一股质问。邢岑一脸麻木,恨不得当场抓狂。何止是关机,对方还单方面切断联系了。
“您……放心,我们在汶亭,阿行的手机没电了吧。您有事?”邢岑打算遮掩过去,然后亲自去捉顾衍行。
“汶亭?”沈忠秉话语停顿之余,似乎略微思索了一番:“你们去了苍岭?
孟诏在那?”
“嗯。”邢岑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即道:“沈老,阿行找到顾淮的尸骨了。前几天被送去了戎关的烈士陵园,你如果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这件事怎么之前没告诉我?”
“阿行,可能是怕你担心吧。所以没有通知您,或许他也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也许……他是想等抓到孟诏,在带上你一起去看顾淮吧。”邢岑说着。
沈忠秉的声音在电话里头沉默了一些,才开口道:“明天去。”
“嗯,先这样,我先挂了。”
“邢岑。”沈忠秉忽然缄默之余,肃然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邢岑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就听到电话里,那人醇厚的嗓音透着一股强硬地提醒:“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我要阿行活着。我不能对不起顾听潺,你也不能对不起顾淮。这是当初我同意这次行动的唯一要求。”
“是,我记得。”
邢岑话语斩钉截铁,两人之间无声地挂了电话,车窗外已经黑了,他的视线看向外面一片漆黑的山峦,这条路太难,少一个顾衍行,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