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岭之下,邢岑和顾衍行在附近的村子里驻守多日,俩人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面,地图上几个地方被红色的记号笔标注了出来。
邢岑看向顾衍行,手里捏着红色的记号笔:“到时候从这里,一路沿着山路往上,抵达汶亭,我的线人传来消息,他们会在这里进行一批货物交易,这批货,我们要;人,我们也得拿下。”
顾衍行视线凝着地图,眸光透着一股深沉,他静默地点了下头,没有言语。
汶亭是这里的必经之路,只有一条山路抵达那里,所以避免正面碰上,他们得提前准备。
“明天就过去吧。”顾衍行终于将眸光看向了邢岑:“守株待兔。”
“你是心急如焚吧?”邢岑听着他这声,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将盒饭打开,他们刚才讨论得正起劲,这会儿反倒有些饿了。
顾衍行也顺势从桌子的最前方,走到他对面,拿过他递给自己的筷子。
两个人将就着餐桌上的粗茶淡饭,丝毫没有嫌弃之意,反而一脸满足。
“这次之后,还考虑回来吗?”邢岑吃到一半,忽然抬眸询问他,
顾衍行迟疑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抬眸看向邢岑,见他眼底满是期待,对方是希望他能够留在戎关的,只是目前他的心理素质,可能测试的时候会不过关。
“邢哥,我心理的病不会好的。”顾衍行看向他,这次回来,他是因为顾淮,是为了自己。可下一次,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回来,他的父亲和哥哥都不想让自己留在戎关,希望他能够平安健康地活着。
可事情好像往往都是不尽如意的,他如今一身病痛,只看着内心那一半的执念支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突然崩塌。
“阿行,我也就是问问,你就当我没有问过吧。”
邢岑看向他的神情,才意识到他这次同意跟自己走,完全是因为顾淮。
没有顾淮,他可能都不会踏进这里,这点执念,也许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他才能够真正的释怀。
“对不起,邢哥。”顾衍行眼中透着一丝歉意,他除了顾淮,来这里之后,就是邢岑一直带着自己。
“跟我说什么抱歉。”邢岑对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叹了一口气,才缓缓感叹了一句:“也许,这才是你哥的遗愿。如果他还在的话,也不会希望你来这种地方。”
“……嗯。”顾衍行视线转向窗外的山峦,从喉咙里隐约挤出一个字。
他吃得差不多了,将自己的碗筷收拾了一下,然后走到另一旁的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苍岭,山顶此时萦绕着一点点的雾气。
他眼眸如海沉思着凝视着眼前的景色,手指摩挲着窗台,冰冷的气息染上他的手背,让他原本温热的手瞬间泛起一丝冷意。而他却丝毫不觉得一样,一动不动地看向远处。
湛蓝的天空与葱郁的群峰交辉相映,形成一道漂亮的交界线。
他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念季归峤,他期盼着季归峤如果在他身边就好了,可是眼下他的处境,好像将她带在身边非常的不合适,更何况,她也不会愿意跟自己走。
顾衍行想着,垂眸低头,手指摩挲着左手手腕上的黑色发带,尽管随身带着她的东西,可这感觉依旧如隔靴搔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理的作用,这样摩挲着发带,内心的思念似乎就缓解了一些。他这么些天,一直靠这个缓解。
顾衍行十分庆幸自己当时做了这个决定,在她昏迷的时候,将她的发带偷偷拿走。
季归峤,你是否也如我一般。不,你从未明白,我是如此需要你。
“这是……女孩子才该有的东西吧?”邢岑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他身侧,视线瞥了一眼他握着手腕,神情略微有些欣然地看向他。
“这几天,我好像看到你时不时摩挲着这个发圈。”
“嗯,我偷拿的。”
“偷……偷啊?”邢岑原本淡笑的神情,对上顾衍行那双沉静的眼眸,一下子收敛了些,然后略微有些难以置信。
顾衍行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
“你这张脸,有必要偷?”
“因为怕她拒绝。”顾衍行停顿了一下,眼神又看向窗外的风景:“你不知道,被她拒绝,真的难受。就像……蚂蚁噬心。”
“阿行,这是好事。至少有了牵挂的人,你不会那么一心求死。”邢岑是见过他一心求死的,所以当时才允许他离开这里,当时他病得严重,整个戎关的医生都说他不再适合待在这里,得去往云城的军荣康健中心,或许到那里,远离这里的一切,他内心的伤能够淡一点。
邢岑没有办法,再加上沈忠秉执意将人带走,不惜拿顾淮压他,他一时间也束手无策,只好选择暂时让顾衍行去休养。
“……”顾衍行没有回应,他以前确实如此,特别在知道顾淮牺牲的消息之后,那几年他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好像只有累和痛才能麻痹自己,他的
生活里从此只有两件事,一是训练努力做到第一,二是去戎关,寻找顾淮的尸骨。
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查到孟诏的时候,这个线索在那场任务当中被杨启泄露,导致他们根本来不及撤,要不是林晚,他也会死在石吠山。
“邢哥,我们需要的设备什么时候送到。”顾衍行拉回思绪,言归正传。
邢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钟表,才看向他:“走吧,可能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嗯。”
他应着,俩人刚侧过身子,会议室的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人,是顾衍行的部下,那人看向顾衍行开口道:“队长,戎关送的东西到了。”
“时间控制得不错。”顾衍行视线看向邢岑,声音不冷不热地攒许了一句,率先走了过去。邢岑被他这么不痛不痒地夸着,顿时有些无奈,眉眼微扬了一下,才跟着人往门口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