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发丝沾在了她唇角,她仰头躲过,正准备将这尊大佛推开时,两只黑虫子骤然闯入了眼帘。
黑色,肥胖,有点像短胖些的面包虫,翻着肚皮仰倒在床褥上。
和梦中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兰璎心跳加速,额角沁出了冷汗。
哪儿来的什么丑虫子,怎么会出现在她床上?
若有所感地,她抬起那只受伤的手,果然,绷带又散开了,大喇喇地露出伤口。
怎么回事?
震惊之余,她也是挺服气,这都好几天了,硬是一点都没好。
反反复复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掌心渗着血,兰璎只好用手背推开春鸣,他看着清瘦,其实身子还挺重,能隔着衣衫触碰到一层薄薄的结实的肌肉。
勉强将他翻过身去,兰璎坐起身,揉了揉被压麻的胳膊,又回头去看他。
月光薄润,水波似的笼在他玉白的面上,但奇怪的是,他双颊竟隐隐透出潮红,仿佛染了醉人的酒。
乌睫泛着晶莹的光,似是覆了一层水雾,在月夜下轻轻颤动着。
呼吸也比平日急促,兰璎将没受伤的那只手掌盖在他额头,发现他体温似乎比正常时热了些。
但他平时体温太低了,玉砌似的,如今热了些,反倒才和她差不多。
不知是她的眼神太过灼热,还是推开他时弄醒了他,春鸣眼帘轻动,缓慢地睁开了眼眸。
露出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像水洗过的黑曜石,直直与她对上了视线。
让兰璎莫名想起了初见他的那夜,在漆黑的地牢里,借助那一束稀薄的月光,他也是这般与她对上视线。
兰璎微微偏开脸。
想到他异样的体温,她背着月光坐在床榻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要请大夫来看看吗?”
背后传来窸窣的声响,她估摸着,应该是春鸣坐直了身子。
他向来是不会躺下睡觉的。
就是不知为何,方才倒在她身上了。
她听见少年略显暗哑的嗓音,但依旧是好听的:“……无碍。”
春鸣看着沐浴在霜色中的少女,其实他不知晓何为“发烧”,但他总归清楚,他向来是不看大夫的。
兰璎又把脸转了回去。
“真的不用吗?你……”她看着他泛粉的双颊,犹豫着道,“你脸好红。”
春鸣垂下眼帘,乌发从肩后滑落腮边。指尖在袖中蜷起摩挲,他压下心中的燥意,面上勾起唇角,轻声道:“无碍。”
“……那好吧。”
他都这么说了,兰璎猜他可能以前也会这样,便不管他了。
银蛇从床尾爬出,“嘶嘶”地吐着蛇信,兰璎将它捉了起来。
“我知道了。”
她看了看银蛇,再看了看那两只虫子,恍然大悟:“是你捉回来的,是不是?”
兰璎以前养过猫,有次门没关好,猫从门缝溜了出去,回来时竟给她叼了只青蛙,咕呱咕呱地蹦上沙发。
吓了她一大跳。
上网一搜,说猫咪叼猎物回家,是想投喂主人,是一种类似于报恩的行为。
大抵蛇也是如此吧。
“谢谢啊,但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兰璎不想碰虫子,就抓着蛇身,垂下蛇头去够那两只黑虫。蛇头一晃一晃的,她调整位置对准,像是在摆弄娃娃机的夹子。
“你自己带回来的,自己吃。”见银蛇蛇嘴紧闭,连蛇信子都不吐了,她瞪着眼睛,凶巴巴地道。
忽听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她手一抖,又偏头瞪他,“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