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从车上下来时,马玲、马洋姐弟俩环视四周,有些目瞪口呆。
没办法,确实没见过世面。
赵军拎着三角兜下车,并将那包枪的麻袋卷夹在腋下,缓步走到姐弟俩身后。
“走啊?”赵军轻声地问了一句,马洋回头道:“往哪么走啊?”
“跟我走!”赵军说完,拎兜、夹枪走在前面,马玲、马洋姐弟俩快步跟上。只不过跟了两步,这姐俩就忍不住四处张望,这一张望就被赵军落下,然后姐弟俩再小跑追赶。
赵军没急着带他俩去买东西,也没着急去卖熊胆,而是先走到一家餐馆外。
这餐馆门上牌匾写着“大众小吃”四个字,匾下横杆挂着两个红幌子。
看着这俩幌子,赵军就知道这家不错。
而此时马玲过来看了一眼,就忙对赵军道:“咱不上这里吃,我带大煎饼了。”
说着,马玲还一提自己腰旁的挎兜。
“咱进去吃口热乎的。”赵军笑道:“搁车上冻半天了,咱上屋里暖和、暖和,完了让那老板给往瓶子里灌点热乎水。”
俩人上辈子过了十五年,赵军也从来没带过马玲下山,就更别说下馆子了。
“这……”但这些事马玲不知道,她此时仍有些迟疑。
这时,赵军伸手拽住马玲的挎兜带,轻轻往前拽了一下,笑道:“走吧,我领你吃点好的。”
“走吧,姐。”马洋在后面推了马玲一下,却挨了马玲一肘子。
怼完马洋,马玲对赵军道:“那行吧。”
说完,她就跟着赵军进了餐馆,马洋随后跟上。
这餐馆能挂俩幌,就证明并非苍蝇馆子,更不是狗食棚子。
屋里很是宽敞,长方样式能坐四人的桌子十来张,里面好像还有单间。
这屋里没有暖气,在柜台前面有个炉子,炉子接出来的炉筒子一直通向屋外。
这根长长的炉筒子,悬吊于餐馆中央上空,可充当暖气片用。
正好靠近炉子那张桌的两个男人吃完饭结账走人,赵军连忙带着马玲、马洋过去,让姐弟背向炉子坐下。
“吃点儿啥呀?”老板娘大概四十多岁,头上带着白帽子,她开门做生意见过的人多了,她看得出来那手足无措、可哪儿撒摸的姐弟俩是绝对的土豹子。
但跟他俩一起来的小伙儿,单看气质就不是一般人。
赵军向马玲一扬下巴,问道:“玲儿,你俩想吃点啥?”
“我……”马洋刚要说话,就被马玲拽了一下,然后马玲对赵军说:“咱吃一口,能吃饱就行。”
赵军闻言一笑,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小黑板,然后问老板娘道:“做锅包肉得多长时间呐?”
“那个慢呐!”老板娘道:“炸那玩意得现缓油,要不得不好吃。”
赵军回头看了一眼,这屋里七八张桌都有人,于是他转回头又问老板娘道:“他们点完的、马上要做的硬菜,你给看看都有啥?”
老板娘一听就明白赵军是啥意思,她把手中的本往前翻了一页,然后对赵军说:“有个肉段烧茄干,还有个红焖带鱼。”
“呀?”赵军闻言一怔,道:“今年带鱼过来这么早呢?”
“不早了。”老板娘道:“这都十一月份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过节送礼了。”
紧接着,老板娘又问:“要一个吗,兄弟?”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赵军要点别的菜,那得等其他桌都上差不多了,才能给他做。但他要跟别人点一样的,后厨一起就做出来了。
“要!”赵军道:“肉段茄子干也要一个。”
东北除了锅包肉,还有一道溜肉段。而且比起锅包肉的酸甜口,溜肉段的咸鲜口更容易被北方人接受。
但前些年物资匮乏,能吃得起溜肉段的不多,所以厨子在溜肉段的基础上又研发了肉段烧茄子。
只不过这冬天没有新鲜茄子,就用秋天晾的茄子干。
“肉段茄干也要啊?”老板娘追问了一句,她这店里那些桌,加一起也没有四道硬菜。大多数男人来喝酒,就点个毛菜,像炒豆芽、酸菜粉之类的。像赵军这样,上来就红焖刀鱼、肉段茄干这样的,一天也够呛能碰着一个。
“要!”赵军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然后反问道:“茄干啥样的?干菜味儿大不大呀?”
东北这边到了冬天,除了萝卜、白菜,很少能见到新鲜菜。所以,干菜是必不可少的。
而东北人晾干菜有无数种方法,单就一个晾茄子,能切丝、能切片,还能将一整根茄子削成长长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