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军来上班时,遇见了马亮,俩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往林场走。
一进验收组办公室,就见徐宝山站在办公桌前,双手整理着桌上的账本、牛皮纸件袋。
看见赵军、马亮进来,徐宝山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指马亮道:“赶紧的,上山上头,去5楞场。”
“咋的了,师傅?”马亮问道。
“嗨,别提了。”徐宝山叹气,道:“昨晚上,王老鬼他们几个喝酒,不知道吃啥了,一个个跑肚拉稀,今天都来不了了。”
“哎呦我的天。”马亮闻言,脸色一变说:“这可咋办呐?这些个林场,年前都压不少木头呢。”
“可不咋的。”徐宝山道:“你赶紧拿东西上去,我今天也闲不着,我一会儿得替赵二去。”
说到此处,徐宝山望向赵军,笑道:“你到咱验收组来,我这当组长的还打算整点儿肉,让赵师傅帮着掌个勺,招待招待你。这可倒好,开工就开忙,咱们就等过一阵子,不忙了再吃吧。”
“好嘞,我先谢谢组长,咱先忙工作,吃饭的事不着急,哪天吃都行。”赵军闻言,忙向徐宝山道谢。
同时,赵军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上辈子在验收组工作了十年,可在那十年里,无论他请多少次假,徐宝山都准他的假,并且还会找人给他替班。
但是,徐宝山从来没有和他表现出任何的亲近。
可现在,就多了徐长林和徐老太太这层关系。徐宝山对赵军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而且,他也愿意通过赵军巴结一下周建军。
要知道,在赵军的前世,哪怕十年后周建军升至了林场三把手,徐宝山对赵军的态度也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仍然是敬而远之。
赵军似乎有些明悟,这可能就是东北人的人情世故。你上面有人,我惹不起你,那我供着你,不得罪你就是了。
但是,你也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徐宝山听了赵军的话,点了点头,嘱咐他说:“赵军呐,今天继续跟着你马哥好好学。赶紧把手艺都学会了,完了好来帮我。”
徐宝山此话一出,还不等赵军说什么,一旁的马亮便道:“师父啊,赵军不用学了。”
“嗯?”徐宝山闻言,眉头一皱,还以为马亮和赵军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马亮不愿意继续带赵军了呢。
马亮不知道徐宝山心里所想,只说:“师父,赵军太聪明了,他就跟我学了一天,我会的,他就都会了。”
“你净特么扯淡!”一听马亮的话,徐宝山当即爆了粗口,检尺可不是简简单单地拿过尺来就量,它有很多细微之处相当复杂,绝对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
可徐宝山突然想到,自己徒弟虽然技术不错,但却没带过学徒,可能是不太会教。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赵军察觉出来,否则赵军会以为自己拿他不为重。
想到此处,徐宝山面色一变,对马亮笑骂道:“这事也能开玩笑!”说着,对着赵军往门口一指,道:“赵军,赶紧拿家伙事儿去,今天跟我走,我教你。”
“好嘞,组长,我这就去拿。”赵军也不解释,转身就走。
“师父。”马亮也不知道徐宝山心里想的是啥,还想上前夸赵军几句,却被徐宝山一眼瞪地不敢再说话了。
二十多分钟以后,整理好件的徐宝山,带着赵军出了林场,直往楞场。
楞场,在木材学中的定义是木材采集、运输过程中,汇集、堆存、转运的场所。
这些年,东北支援南方建设,光永安林区每天就有成千上万吨的木材运往南方各省。
这么多木材,永安林场里肯定是堆不下。
所以就按各个林班建造了一个个楞场,在80年以前,这些楞场全归林场所有。
而80年以后,林场将这些楞场承包给了个人,这些承包林场的把头自己招人伐木、运木。
可山林乃是国有,各个楞场伐下的木材,还只能交还给林场。
但是,林场会按着验收员记的账,给予各个把头“计件工资”。
这样林场就从雇佣工人,变成了雇佣把头,解决了人员臃肿,减轻了工作负担。
但如此一来,验收员这个职位可就了不得了。
在林场还好,但只要一下到各个楞场,这些验收员当真是说一不二。
像检尺的时候,有些可给可不给的尺寸,验收员想给就给,想不给就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