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轮回,你在我们身上种下的结界使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与其说是雌雄莫辨的声音,倒不如说是两人虚无缥缈的声音,总是听得不大确切,可又莫名地清晰。
“那我帮你们解开这个结界好了。”说着,我就动用起妖力,试图通过镜子将结界破坏。
然而,我的妖力分明无法穿过镜子,甚至在遇到镜子的时候被无端化解。
这是——
和那个时候一样,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我的妖力,是一模一样的感觉。
“虽然拒绝了我的好意,但把我困在这里也不是你们的本意吧?你们背后是八岐大蛇,还是八俣远?”我转过身来看他们。
“这是你的天命,不可说。”云外镜的黑色一方率先说出口,紧接着白色一方说道,“阴阳本共生,你却强行让阳降临于世,现今所有乃天命为之。”
无法用妖力触碰……和哥哥的身体一模一样。然而,哥哥的身体一开始都只是一具普通的人类身体,就算有云外镜的庇佑,也不可能刀枪不入。这也是阿夕为什么会在日轮之城受到和我一样重的伤的解释了。
云外镜的庇佑?真的只是庇佑吗?八俣远瞒着我们什么吗?
虽说我已经有些许不愉快,但我现在再怎么问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他们刚刚还说出了关于我作为神明时候的事情。
前世的记忆虽然会时不时浮现,但也如梦境般脆弱,不刻意记起,也就会随风而逝。比较起现在的我,那些曾经活过的“夕夏”的人生,都充满了我不能理解的宽容和牺牲。
即便是不被理解,也相信着终有一天有人会理解,结果惨死在那些人的手中。即便是不被感谢,也想要不伤害别人,结果还是凄惨地死了。即便是被背叛,也没有一点憎恨地死去了。即便是被利用,也不曾选择逃离或反抗。
这些如果真的是我的前世,我倒是想要通通忘记。毕竟都是些虚伪懦弱的表现。现在的我也没办法去理解那些,至于这一世我为什么会变成妖怪,也都在自己曾经的神格的考虑中吧。
这么说,神格爱着的神明,只是那个作为夕夏的虚伪神明吗?
……都是过去的事了。看了看两个对着一面圆镜悬空而坐的和尚,他们都蒙着眼,而在他们周围漂浮着的佛珠,让我产生了一个想法。
手指探上了一颗光滑美丽的佛珠,再将手掌收起,最后毫不犹豫地扔进收纳袋中。
“那么,你们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敏锐地察觉到那诡异的气息变得浓烈,我才开口问。
他们朝我看来,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在看我。巨大的海水声从船的侧翼惊起,近海处的海水猛然旋起,昏暗的天色下只能看到一个白花花的脑袋从黑色海浪中显出,随之而来的还有脑袋下边巨大,长有双手的船身。
我所察觉到的诡异气息,则是来自那怪船身边围着的一条白色巨蛇。
那是……
我下意识快速环顾了周围,却没有发现海鸣。看来,下面那个怪物,就是海鸣了。
“那位神明大人的趣味还真是不敢恭维啊。明明是他让我过来这边,却还让你们限制着我,就只是为了让我成为旁观者吗?”
很显然,晴明那边本就因为海国的船只干扰,而显得过于吃力。
云外镜对于我的这番话并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说起来,你们不是神器吗?为什么能这么容易被利用呢?”我一边问,一边想着该怎么出去。
“此世乃地狱,何必守护?我们始终是道具,被人利用理所应当。”
“你们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我反问道。
云外镜没有回答了,但是围着我的透明镜子出现了一丝波动。
足够了。
将一丝妖力送出,把握住这个机会,进而逃离了云外镜身边。
只一瞬间,我便已经落在了离平安京不远的海边了,从这里看过去,能隐约看到大岳丸的身影,还有他正下方孤零零站着的晴明。
“晴——明——!把我引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昏暗的天空上,露出了不祥的暗紫红光,随着大岳丸的手一挥,一道妖力擦着已经破损的地面向晴明而去。
“看来,汝已经渐渐地明白了观看的乐趣。”在我身边突然传来的声音不禁让我打了个颤。
“……比起您的恶趣味,我这样又算什么?”
“……呵呵,看来汝随时都准备去帮那些羔羊们啊。”八岐大蛇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不管汝之神格是否被毁,汝是否是为‘善’之面,汝依旧和从前一样,永远站在弱小的一方。”
“……”
事实上,我很反感八岐大蛇他们提到我的曾经。哥哥作为曾经神明的神格,会选择走上那条路也是因为我曾经是神明。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曾经的自己,而作为结果现在的自己,难道厌恶曾经的自己不是应该的吗?
“哦?终于知道生气了吗?”八岐大蛇愉悦地露出了笑容,“稍微有了点从前的样子啊。”
“……您真是会乱猜,我怎么可能会对神明大人生气呢?您这么偏爱我,我应该对您也心存偏爱才对。”我露出笑容,尽量不外露情绪,“不过,我也确实对神明大人接下来要干什么非常感兴趣,我很期待能在鬼域发现什么。”
八岐大蛇微微眯了眯眸子,那双金色眸子露出了不同于从前的诡异:“看来,吾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了,让汝体会到另一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