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转头看沥川。沥川低头喝咖啡,然后抬头看我,半天,嘴里吐出两个字:中间名)”
沥川的骨子很传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在中国呆久了,他不喜欢用英名字,总是自称“沥川”。所以我没想到他还有个中间名。
我保持职业的笑容:“雁荡山我也没去过,很乐意和你一起去。听说坐车的话,一个小时就能到。”
“你会骑自行车吗?”
“会呀。”
“骑自行车去怎么样?可以减少大气污染。”
“没问题。”
“安妮,早饭在那边,需要我替你端咖啡吗?”法国人好殷勤。
“谢谢,不需要。”
René将我送到桌边,拉开椅子,我坐下来。――其实,每次外出吃饭,沥川都帮我推门、脱外套、拉椅子。做了无数次我也不习惯。
桌上的早点以西式为主,蛋糕、面包之类。很多东西的名字我都不叫不出来。René又对沥川说:“Alex,Le,马上要去现场,你们要不要先吃点草莓松饼垫垫肚子?”
兄弟俩也坐了过来,各人端了一个盘子。
“当然得吃点。松饼太甜,沥川就不要吃了。”霁川说着,就把沥川盘子里的一个松饼拿到自己那边。随手扔给他一片黑乎乎的面包:“吃这个粗麦的,有营养。”
沥川的口味其实很挑剔,粗麦面包肯定不想吃。他果然皱了皱眉,站起来,到旁边沙拉台去盛了半碟水果。刚坐回来,René就拿着叉子,把头探过来,一面观察盘子里的水果,一面摇头:“嗯……这个不好,这个不好,这个你不要吃,还有这个葡萄,太甜。这个不行。这个KIWI好,维生素多。”他把沥川碟子里水果叉了一半到自己口里去了。
……这都是群什么人啊,我替沥川郁闷。
接下来,沥川从旁边的盘子里拿出一个小包子,刚要张口,被René眼疾手快地一把夺下:“上帝啊,这肯定是猪肉的!我检查检查。”说罢,将包子掰开,闻了闻,点头:“果然是。Alex,你从来不吃猪肉的。对不对?你喜欢吃包子,我去问问服务生,看有没有蔬菜的那种。”
看这两人一左一右地“围剿”沥川,我都要替他抓狂。第一,沥川不是婴儿。第二,沥川能吃猪肉。那次他在我姨妈家吃了那么多的猪肉饺子,还一个劲儿地说好吃呢。
“不用了,”沥川拦住他,拿起那片粗麦面包,“我就吃这个,行了吧。”
René笑咪咪地看着我:“安妮,你吃什么?”
我赶紧说:“粗麦面包。”
席间,为了照顾我,大家都讲英。沥川一声不响地吃面包。倒是霁川和René非常热情,不停地和我说话。问雁荡山,问温州的气候,问人情风土,问地方新闻,法国人真是搭讪的高手。
我无所谓,陪着他们聊,全当练口语。聊了半个多小时,意犹未尽,沥川先站了起来,掏出自己的akrr检查“tdlist”:“霁川,陪我去现场。René,我已派人买了做模型的材料,裁纸刀、蜡烛、各种胶水和各种厚度的纸都是现成的。你有一个下手。对了,我的设计里,有几道弧形墙,做起来可能有些麻烦,你打算怎么做?”
“能不能不是弧形的?”René在旁边调侃。
“不能。”
“有厚度超过厘米的纸吗?”
“有。”
“交给我,我有办法。上次Le设计了一个瓜型的椅子都被我做出来了,是不是,Le?”
“你是天才。就比沥川笨一点点。”
“哎,我是PhD.好吗!”
“搞建筑的人,笨蛋才读PhD.”这回,兄弟俩异口同声。
“那是因为我不差钱!这样不好吧,你俩在一起就对付我,很不厚道哟。Le不去现场了,留下来帮我吧。”
“不行,Le要帮我画图。你一个人干,我给你找了下手。”
“那么说好了,Alex,你欠我一个人情。”
“欠你什么?上次……还有……去年……还有……三年前……”
“好吧,Alex,你不欠我人情。下回我去拉斯维加斯赌输了,你借我钱就可以了。”
“说到这事儿……你上次借我的钱还没还呢。都几年了啊?”
“Le说他替我还了。Le,是不是?”
“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好说。对吧,沥川?”霁川笑眯眯的拍了拍沥川的肩。
René忽然把头转过来对我说:“安妮,你喜不喜欢玩纸头?你来替我当下手,好不好?”
“你的下手是绘图部的小丁。”沥川说,“安妮今天要翻译我写的设计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