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阮明生是做走私或者烟土生意,那么只要他够聪明,就算没有这件事,他迟早会拿出一部分的利益,来孝敬廖士尧的。
阿蕙根本不需要答应什么。
就算答应了,也要把利益扩到最大。
所以她不动声色,道:“明生这个要求,是否过分了些?三胖子在官邸藏了鸦片,这是多大的罪?”
她不再叫阮先生,而是直接呼阮明生的名字。
阮明生倒也没感觉不妥。
师徒如父子,这是靖帮的帮规。
“叔爷说的是!”阮明生立马道,“那小子是该死!只是,请叔爷在督军面前美言几句,饶他一条狗命……”
“你开了口,我理应帮忙的。”阿蕙道,“可督军倘若问我,阮明生的小舅子为何到督军府做了厨子,这叫我怎么回答?明生,我听说你在杭州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这无疑是这桩案子最大的隐晦了。
阮明生把自己的小舅子安排到廖督军府,难道不是对廖士尧的蔑视?
安插探子就算了,居然安自己的小舅子,这不是欺负人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难道想让廖士尧对阮明生的小舅子敬若上宾?
在廖士尧眼里,这是阮明生的挑衅!
换了谁都不能忍!
他岂会轻易放过三胖子?他若是不接下阮明生的挑衅,那么杭州府地界的人,谁还把廖士尧放在眼里?
阿蕙不是政客,也懂这些把戏,何况廖士尧?
放人是可以的,但是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妥的事情。
阿蕙就挑明了跟阮明生说,免得阮明生以为阿蕙没有能力、不肯帮忙,从而小瞧她。
她可以帮忙,只要阮明生能把他小舅子为何出现在督军府、还私藏鸦片的问题解释清楚!
也可以不解释,只要他愿意付出更高的代价!
师傅告诉过阿蕙,辈分越高,就需要本事越高,否则旁人不仅仅小瞧阿蕙,还会小瞧阿蕙的师傅!
阿蕙不说给师门增光,断乎不敢给师门抹黑的!
这就是为何她一路上那么辛苦逃到杭州府,却也不敢暴露身份去找靖帮的人。
只要她亮出身份,一路上各地的靖帮自然会保护她。
可是似过街老鼠的赵嘉蕙,把自己的尊严放在哪里?把叔爷这份身份放在何处?又让师傅以后如何在靖帮中自处?
旁人说起陈淮小,只会轻蔑笑着说:孤傲那么久,不肯收徒,好不容易收了徒弟,结果是个女人,还是个没用的女人。没有为靖帮出力,反而需要徒子徒孙的保护!
这就丑大了!
混江湖的,最看重体面!
今日既然问了阮明生的身份,阿蕙就是打算帮忙的。
虽然是件小事情,只要她周旋成功了,也是她卖给阮明生一个人情。
世道太乱了,哪里都需要旁人的相助。
能多撒下关系网,自然要不遗余力。
只是,阿蕙的问题,让阮明生尴尬又难堪。
他是哑口无言。
三胖子是他姨太太的弟弟。他的七姨太从前家里是开酒楼的,三胖子自幼继承家业,学了一手烧菜的功夫。
后来,七姨太的父亲抽鸦片,把酒楼败光了,七姨太沦落戏院。
她才登台第一天,就入了阮明生的眼,把她收在府里,如今也才一年多,正是恩爱的时候。
七姨太一个月前还给阮明生添了个儿子!阮明生很是疼爱他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