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音连忙命人给县令空出个坐的地方。
朝廷越是不堪,这样的好官就越是难得。
她敬重这样的人。
“不辛苦,下官一点都不辛苦。”
老县令颤抖着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来。
拆开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布,显露出两张皱皱巴巴的银票,几块碎银,甚至还有一把铜钱。
“这次的赏银,都在这里了。”
他小心翼翼把银子送到陆晚音面前:“还请恩人不要嫌弃。”
这么来看,那些笑话新良县县令不自量力的人,客观来讲还真没说错。
这赏银加起来也就三百多两银子。
够普通人家吃好几十年,用来剿匪,却连零头都不够。
真有能力掀了山贼窝的,单是贼窝里这些年抢来的财富,都远远不止这点了。
新良县县令执意亲自前来,一是想见见他们新良县的大恩人。
其二也是知道自己这赏银太少,如果恩人有什么别的条件,他作为县令,也可商量一二。
见陆晚音收了银子,谢璟辞微微一笑:“大人这回可信了?我夫人说只要赏银,便是只要赏银,我夫妻二人感大人一片爱民之心,略尽心意,大人安心便是。”
新良县县令一颗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尊夫人大恩,无以为报,还请诸位到府衙稍坐,吃些薄酒聊表谢意。这天大的好消息,百姓们若是知道了,见到几位恩人,这个年过得也会开心。”
“过年?”
陆晚音恍然发现,他们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明天便是新年了。
真快啊。
陆晚音忙婉拒了县令的邀请:“大人好意我等心领了,只是我们这路上耽搁不得,以后若有机会,定去大人府上坐坐。”
陆晚音心中叹息。
距离山贼最近的小县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从山上往下看去,新良县所在地方向黑漆漆一片,根本没有半点新年的热闹氛围。
就算是这县令,多年的俸禄怕是也在这赏银里了。
他们再过去,一顿饭就要把县令家底吃光。
县令眼中的惋惜,不掺半分假。
这是真想做点什么。
陆晚音沉思片刻,从身后取出两个布兜来:“大人,我与夫君路过此地,也听说了大人的难处,今日确实不得闲,不如,大人与我做个约定如何?”
县令有点懵。
他不明所以地看看谢璟辞,又看向陆晚音:“什么约定?”
“我与夫君,算是路过此地的行商,今日不行,却有回来的时候。”
她把两个布兜递到县令手中:“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种子,耐寒耐病,产量极高。”
县令有点摸不准陆晚音的意思,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布兜捏紧。
赏银拿出去以后,他们县里的百姓,就真没多少吃的了。
如果能有两兜这样的种子,那……
正直了一辈子的县令,几乎就要生出做一回恶人,厚着脸皮白求一回好处的想法。
“这些种子,大人你带回去,让百姓们种下。”
陆晚音一句话,打消了他心里的挣扎:“来年我与夫君若是还路过这里,大人便用这些种出来的粮食,招待我二人一餐好饭,如何?”
县令呆呆看着陆晚音,说不出话来,手上袋子都有点抓不稳,朝着地上掉去。
谢璟辞伸手一接,稳稳抓住。
他笑着把粮袋放回县令手里:“大人好生收着,我夫人从不开玩笑,来年若有机会,怕是真要到大人府上讨餐饭吃。”
“对了。”
陆晚音突然想到什么,一指底下:“那里便是山贼的老巢。他们抢来的东西还没有挥霍完,都在仓里堆着。大人回去以后尽快安排人来,把东西带走。”
陆晚音连忙命人给县令空出个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