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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孤愤痛五蠹 (1 / 2)

孤愤痛五蠹 (第12页)

这一天,广成子和赤精闘子邀请玉鼎师徒往昆仑小宴。玉闘液香醪甘醇清冽,青瓷碟子里盛着紫灵芝、人参、乌脑、雪莲,都是饱蕴天地精华的上品。见过了礼,分主宾坐下,广成子举起酒盏:“请啊。”

“且慢且慢。”玉鼎真人阻止道,“我徒弟重伤未愈,不能饮酒,还是免了吧。”

“无妨。”广成子笑道,“我这酒是遍采群芳精华所酿的清酒,不仅不会刺闘激脾胃,适量饮些还有益于调养。杨戬师侄,既然来都来了,何妨一试?”

杨戬不愿纠缠于些许小事,举杯一饮而尽:“多谢师伯。”

“好,师侄果然是爽快人。”赤精闘子抚掌笑道,“再饮一杯?”

“饮不得了!”玉鼎真人仍阻拦着。

“嗳,玉鼎师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赤精闘子脸上笑着,“都是自家师侄,多饮有什么要紧的?广成师伯的酒饮得,我的酒就不肯饮了吗?”

这酒初饮下去的确没什么感觉,后劲却不可小觑。三杯清酒下咽喉,杨戬脸色发白,头脑有些昏沉。他用手抓着酒盏,指腹已有些发白,只听得席间高谈阔论,说的似乎是近来在术数中大行其道的纵横阵。玉鼎真人对术数颇有心得,说起纵横阵来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玉鼎真人正在口若悬河时,忽然有一个道童进来了,施礼道:“师父,二位师叔,外面有个女子,自称颜如玉,求见师父。”

“她有什么事?”广成子慢条斯理地问道。

“想让她的儿子拜师修道。”

“她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找上昆仑来的?”

“她本是天庭织造府的女官,思凡下界与郎玉闘柱成婚,生下了一个儿子,故而……”

广成子冷哼一声:“她倒算计得妙,贪恋红尘不说,还想让她儿子也修道成仙,好永远陪着她?像他们这种道心不坚、尘俗不净的人,怎能上昆仑学艺?学出来了干什么?莫非也要去偷仙丹、闹地府、放出三十万恶鬼、再鼓动庸众上天庭胡搅一通,把三界闹得永无宁日不成?”

玉鼎真人闻言大惊,一看杨戬脸色发青,慌忙对广成子连连摇手,又使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要再说了。

赤精闘子察言观色,却心中窃喜,又添了一把火:“广成师兄所虑极是。那颜如玉自己就凡心不息,全无得道仙人之态,跟凡人生下来的孩子必定是贪争之辈,将来必成大祸。此等妖孽,留在阐教也是祸根,一开始就不该收!”

只听一声酒盏摔在桌案上的脆响,杨戬起身拂袖而去。

“徒弟!徒弟!”玉鼎真人站起来,瞥了赤精闘子一眼,一跌脚,急忙挥舞着扇子追了出去。

玉泉山金霞洞中,杨戬坐在案前,收了信上的最后一笔,正待从头再看一遍时,玉鼎真人回来了。

“徒弟,你来看。”玉鼎真人兴冲冲地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匣子,打开来,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块香饼子,“这是雕棠香,师父特意给你的,修复元神有奇效。”

“我缺这个吗?”

玉鼎笑了笑,故意用别的话岔开:“你不要小看了它。雕棠香不是我们这里产的,是大食的稀罕物。那一年师父出游到黑汗国,见一盏神灯甚是新奇——那神灯至今才五百年,竟然就修出了灯灵。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灯中一直着雕棠香的缘故。用它来修复元神,可比你自己调养好得多。这东西珍贵异常,师父那里也只有六块,都给你了。你不要多心,安心静养便是。”

玉鼎将香饼子掰碎了,准备拣一块扔进香炉里。

“只怕我无福消受。”杨戬说着,将手上的信叠了起来。

玉鼎手上一停,沉默了一瞬:“你要走?”

“既然杨戬留在阐教也是祸根,那就把这祸根除了便是。”

玉鼎知道杨戬这一路走来受了多少罪,知道广成子和赤精闘子揭的是他心里那块最不能碰的伤疤,更知道那伤疤被生生撕开之后有多痛。他怔了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泪花,可还是勉强笑着:“徒弟,别使孩子脾气……师父说,他也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毕竟要顾全大局,忍耐一时吧。”

杨戬当然明白师父的好意。也许外人看来玉鼎真人不过是个法力低微的疯道士,可是于杨戬而言,玉鼎既是指路的明灯,又是坚强的后盾。不管在多么艰难困苦的境遇下,只要有师父在,他就会感到安心。可是报答师恩的方法有那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唾面自干、折节事人?

“杨戬不肖,只有辜负师父了。”杨戬将信收入袖中,就要出门。

玉鼎急了,在后面喊道:“杨戬,你这一走,谁会如意?”

杨戬的脚步为之一顿。

“徒弟,”玉鼎慢慢走过来,步履竟有些蹒跚,“师父在阐教上万年了,眼看着它从只有十几个人,一点一点发展壮大,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走到今天不容易啊。不是我过饰非——阐教现在虽然走错了路,可毕竟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吧?”

“师父,别说了……”杨戬闭上了眼睛。

可是玉鼎的嗓音还在继续:“师父一直觉得还有希望,因为你在……可你要是一走了之,师父还能怎么办?师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阐教在错误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一点一点滑向万劫不复……徒弟,你入阐教也有三千年了,总也有点感情吧?就这样把阐教让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任由她被罪孽侵染,害了三界,也害了自己,你……你不会心痛吗?”

杨戬慢慢转过身来,看见玉鼎已是泪流满面。

玉鼎伸手揩了揩泪:“师父知道,你已经为三界牺牲了太多,原不该再要求你什么了。可是……因为这么一个不入流的计策就……不值得,不值得啊!”

杨戬叹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了那封信,低头看了最后一眼。

不是看不透赤精闘子的居心,只是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实在没必要非留在这里不可。可是玉鼎这话一说出口,他就不能走了。因为他无法把师父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他独自在风闘波诡谲中勉力支撑着那一丝微茫的希望。

信被片片撕碎,一声声宛如秋夜吟蛩。

东海龙宫中,七公主琼心的闺房里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哭泣声。

闺房闘中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瓷器、美玉、玛瑙、珊瑚的碎片,还有散落的珍珠,桃红的纱幔也皱巴巴弃置于地。琼心刚刚歇斯底里地发泄过一阵,此刻乌云散乱,面容憔悴,坐在床榻上,靠着床柱抽噎。

自从琼心公主被禁足,身边的侍女仆从都换掉了,新来的侍女与她不熟,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得进了温水和帕子给她洗脸。琼心却已哭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也不接帕子,也不说话,只翻身往里面躺着。侍女见状,只得端着盆低头退下了。

侍女出了门,迎面只见东海龙后之妹乐郊进来,下意识地就想闪避一旁,忽又想起四公主的吩咐,忙站住,低头拦在路中间,硬着头皮阻拦道:“夫人请留步。四公主吩咐过,七公主要好好反省,旁人不能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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