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林家并不难找,满大街随便拉个人问路都能给你指出道来。
拐了几条街,绕了几个巷,牌匾上苍劲有力的“林宅”二字终于映入了眼帘。
只见那朱红色的大门气派得很,高门槛、大门面儿,八八六十四颗纯金门钉和两个镀金的兽首门环被上头的日光那么一照,几乎要亮瞎来人的眼!
陆小鹿捂着鹿眼连退几步,只能勉强靠着念叨八荣八耻的大招来抵御封建主义大财主的伤害。
——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没错!在男主的性命面前,一切富贵荣华都是纸老虎!
这厢她还没做完心理建设呢,门后候了半个多时辰的林徹倒是先等不及了,挥挥手命令家仆门打开了大门。
他本想先摆摆架子挫挫她的锐气,就当作是在七侠镇拒绝他的惩罚,可一瞧见她出现在自家大门口,还没穿鞋,他就……就忍不住心软了。
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别说是惩罚,他压根儿见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哪怕是一眨眼的工夫。
“怎的不穿鞋?”他蹙着眉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单膝跪下,从怀里掏出几块干净的帕子铺在地上,“踩上来,地上凉。”
陆小鹿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局促不安地动了动调皮的脚趾头:“不用了,我这不是还穿着袜子么。”
林徹瞅了眼她的袜子,又气又笑:“你那还能算是袜子?瞧瞧脏成什么样子了!不是来了月事吗?别着了凉,闹得肚子疼。”
陆小鹿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这袜子脏她承认,一路跑过来的,中途还穿过了菜市场,能不脏吗?可这大姨妈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味儿有这么重?
“扈城说昨日见你时你捂着肚子,猜猜就知道了。”他不在意地答道,眉头蹙得更紧,又催了一句:“别任性,上来。”
“我不!”陆小鹿毫不妥协地跟他大眼瞪小眼。别闹了,这也太暧昧了!她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必须划清界限。
见她摆明了不肯合作,林徹缓缓站直了身体,猛地出手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喂!喂!放我下来!”
“啊!别闹了林徹!”
“阿西吧……你!信不信我糊你一脸大姨妈!”
“不信。”林徹云淡风轻地答道,下一秒却被她狠狠地锤了一记。
“林徹!别让我讨厌你!”
他的睫毛微微一颤,突然连声闷咳起来。
怀里挣扎的力道突然小了:“那个管家说的是真的?你……真的病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陆小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与他僵持了片刻,半晌才泄气地软了身体:“那就不揍你了。你放我下来,我踩着帕子。”
林徹不是傻子。他见好就收,将她放在地上。只是这人还没站稳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惊讶的女声:
“林哥哥,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林徹瞅了来人一眼,不紧不慢地伸手将有些发皱的袍子抚平,语气冷淡地唤了一声“杜小姐”。
陆小鹿回了头,瞧着来人觉得有些眼熟,名字叫什么却想不起来了。她想了半天终于有了些许印象,这不就是那个叫杜……杜……杜什么来着?对!杜——
“蔚然前天来府上寻你,家丁说你卧病在床,怎么……今日就大好了?”杜蔚然的身子微微颤抖,只觉得一股火气涌到了喉咙口。
“那依杜小姐的意思,在下要何时痊愈才合适?”林徹平日就不待见她,此刻更是冷淡,语气尖锐地反问了一句。
杜蔚然被他的话一噎,一时答不出话来,只好将眼神放在了那个狐媚坯子身上。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她见鬼似的伸出手指直直指着她:
“陆……陆小鹿?你怎么在这儿!”
“啊,其实是这样的——”
陆小鹿正想解释这复杂的因果关系,那厢的杜蔚然又一惊一乍地喊了一句:
“你怎么不穿鞋?!”
“啊……我的鞋被……”
“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