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狼狈的滕毓藻和卫靖海，这时也才得以站起身。
简陋的指挥部里早已一片狼藉，不仅地上和充做桌椅的空弹药箱上落满泥土砂石，甚至还有参谋被碎石砸破了额头，滕毓藻刚刚喊了一声，就已经有灰头土脸，满身泥土的挎着药箱的军医，带着几个助手跑了进来。
这些人一进指挥部就直奔滕毓藻而来，滕毓藻忙摆手道。
“我没有负伤，快给负伤人员包扎。”
随既，滕毓藻又忙询问段祺瑞的情况。
见到滕毓藻无恙，段祺瑞也安下心，一边回答自己无事，一边急不可耐地站起身，从沙袋胸墙上探出头去，察看这猛烈的爆炸所产生的的效果。
阻击阵地前的爆炸区域，依然被烟尘所笼罩，只是在山风吹拂下，烟尘已经淡了许多。
视线越过阻击阵地，已经朦朦胧胧可以看得清爆炸区域的恐怖场景。
阻击阵地前三百多米的位置上，差不多排成一排的三十多个圆形空地上，空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东西，不管是俄军士兵或者是他们的尸体，甚至残破的枪支，都不见一个。
这些圆形区域内不见一物，只有爆炸炸起的新鲜泥土和一個个浅而大的弹坑。
而在这些圆形弹坑周围，则倒伏着大量的俄军士兵。
与这些圆形弹坑为中心的区域内，静寂的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远离这些圆形区域的山坡上，正有大批俄军在缓缓地从山坡上爬起身，而圆形弹坑周边那些俄军，则一动不动。
虽然不见血肉横飞的血淋淋场面，可显然，这些人已经都被炸死或者活生生震死了了。
就在刚刚从山坡上爬起身的一些俄军，似乎被猛烈的爆炸震得还有些懵懂时，阻击阵地上的重机枪，突然打响了。
三十多挺重机枪的疯狂扫射射击声响成一片，将这些还在懵懵懂懂中的俄军，打得犹如风中飘絮，身体不住震颤着，被重机枪的猛烈弹雨吹打得支离破碎，在血肉横飞中，一片片被扫倒在山坡上。
后面的俄军，似乎被战场上弥漫开来的血腥气息所刺激，也激发了血性，在军官们的高声喊叫中，竟然端着他们的莫辛纳甘步枪，高呼着“乌拉”，踏着同伴的尸体，向山坡上猛冲上来。
只不过，俄军虽然凶猛，人数也很多，可再凶猛、数量再多的俄军，他们的血肉之躯也不可能强过密集的金属弹雨。
“哒哒哒”，“呯呯呯”的重机枪和成片的步枪射击声响彻战场，几乎每一秒，都有上千发炙热的子弹在战场上高速飞射，密集的弹雨织成的严密火网，将冲锋的俄军，牢牢阻挡在距离山丘顶部三四十米的距离上，不断将他们的血肉之躯击穿，甚至撕碎。
忽然，阵地上又居高临下飞出数百个黑乎乎的东西，这些东西要比那些小磨盘一样的大杀器小了许多，可飞进俄军的冲锋队伍中后，同样产生了猛烈的爆炸。
虽然这些小了许多的爆炸物的爆炸威力，远远不如那些小磨盘一样的杀器，可由于它们数量众多，足有数百颗，这让它们对俄军士兵的杀伤效果，比之那小磨盘样的杀器，竟然也不遑多让。
此起彼伏，近乎连成片的爆炸，炸得冲锋的俄军士兵血肉横飞，惨嚎不断。不断从阵地上飞出的成群的爆炸物，配合着三十多挺重机枪和数千支步枪的密集弹雨，很快就让进攻的俄军失去了锐气，丢下一千多具尸体后，连滚带爬地狼狈撤下山坡。
看着上一刻还荒草起伏的山坡上，仅仅这一会功夫，就已经变成了血水横流，铺满俄军尸体和他们的残肢断臂，犹如人间地狱般的惨状，段祺瑞就忍不住胃中一阵剧烈翻腾，一张脸，早已变得惨白如纸。
看出段祺瑞的不适，正在紧张观察着战斗进程的滕毓藻，又忙喊来亲卫，给段祺瑞倒上半杯烈酒喝下，段祺瑞的胃部才总算安稳下来。
这时，段祺瑞突然想到了两翼战场，在他的记忆中，那里密集的炮声应该刚刚才停止，他很想看看那里的战概况如何。
只是这一看，更是让段祺瑞大惊失色。
两翼的俄军包抄部队，刚刚还气势汹汹，豪横无比，只经过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被密集的炮击炸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那一片的战场上，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密布的弹坑和俄军狼籍的残破尸体，残余的俄军，早已经丢盔弃甲地向后逃窜。
这一段山路所处位置，成喇叭形状，靠近阻击阵地的区域十分开阔，而越是向后，越是逐渐变得狭窄起来。
很快，攻击正面阵地和试图从两翼包抄的俄军，在后撤途中慢慢会聚到一起，按照段祺瑞的目测估算，应该只有六七千人左右的样子，也就是说，仅仅这一轮冲锋，俄军就损失了五六千人，近乎是全部进攻部队的一半人。
直到这时，心中震惊无比的段祺瑞，才终于意识到前锋军战力的恐怖，也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滕毓藻这个昔日小老弟的指挥下，眼前这支前锋军，不仅战术多变，火力竟然不但不比洋人联军差，甚至还在局部战场上超过洋人联军，这样的一支军队，绝对是国内最强的。
甚至，它还是唯一的。
在段祺瑞以往的认知中，他不仅认为，武卫右军才是国内最强大的军队，他还认为，集中了全世界所有列强国家的联军，是世界上任何国家都不可能战胜的，更不用说国内这些徒有其表、外强中干的军队了。
只是他现在发现，他错了，而且还错的很离谱。
不仅武卫右军不是国内最强的军队，列强的联军也同样不是不可以战胜的。
段祺瑞甚至认为，把“外强中干”这句成语用在洋人联军身上，似乎更合适一些。
出于专业的考虑，段祺瑞又想到了今天所见的这些匪夷所思的火炮和爆炸物，正要开口询问，炮击的尖啸声又响了起来。
让段祺瑞疑惑的那些初速不高，但弹道却很高的火炮，在一发试射后，将惊魂初定刚刚的撤下去的联军，顿时又吓得亡魂皆冒。
刚刚汇集起来的联军进攻部队，又被惊得混乱不堪地四处乱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