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启友出了门，几个烟鬼纷纷掏出烟，点上。高攀风没有心思吸烟，七八个区委都坐在这，马市长单独拿他开涮，这是不好的信号。
“高记，马市长让你过去一趟。”殷爽走过来，附在耳边说了一句。
其他几个人，吸着烟，似笑非笑地送高攀风离去。
高攀风站在马启友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高攀风却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马启友站在花架前，拿着喷壶，小心地冲着叶片上的灰尘。
马启友看到高攀风进门，放下喷壶，热情地迎了过来。
“攀风，坐，小殷，给高记倒茶，他最喜欢毛尖。”
殷爽应和着，心说，我还不知道他喜欢毛尖，只不过，这次味道会稍差些了。
高攀风倒有些不自在了，这是什么路子。
殷爽倒过茶，轻轻地退出去，关上门。
马启友一直没说话，直到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这才放下茶杯，说：“攀风啊，今天会上说的话，我是替领导转达的，没办法，本来我应该跟你提前沟通一下的，但是，你也看到了，一上午，我这里人不断，所以，你也别把账记在我头上啊！”
领导是谁，未知数，你去猜去吧，但是，人家打着领导的旗号，就这么说了，是真是假，还不好核实。高攀风只能当真，他笑着说：“马市长，别说不是您说的话，即便是您说的，我也当做奋斗的动力了！”
“哈哈，那就好！”
“马市长，关于西风集团，我想跟您做个汇报——”高攀风想说说西风集团的小道消息，也借机说说自己的难处。没想到马启友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攀风，现在大家都盯着西风集团这块肥肉呢，为了避嫌，我还是不听为好啊！我只要结果，不过问过程。”马启友举起茶杯，“来，喝茶，这是专门为准备的毛尖，你品品，要是觉得好的话，我让我外甥给你送过去几斤。”
谈话的艺术就在于此，如同演电影，每个人人物都是顺其自然地出现，而且，赋予不同的使命。所以，马启友的侄子不会凭空出现，他肯定带着某种使命而来。高攀风不能忽视这个细节。如果你装傻，当然，可以躲过一时，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您外甥在哪高就呢？”高攀风问。
“哎，没地方安排，这不是在我眼皮底下呢，虽说我是市长，但是，咱们不能搞一言堂，当一‘一霸手’啊，基本的组织程序还是要走一走呢！”马启友一本正经地说。
“举贤不避亲嘛！”高攀风大概听出个所以然，但是，这事儿，他不能主动，你提要求，跟我说出来是两码事。
“不行，不行！”马启友摆摆手说，“现在是自媒体时代，这样做容易授人以柄，有损咱们的公信力！这样，攀风，这事儿，我还得请你帮个忙啊。”
说着，没等高攀风表态，马启友又把妻子搬了出来：“你嫂子，每天给我念叨这个事儿，我回家也不清净啊！”
领导变相说出了自己的处境，解决烦恼还是制造困难，你说了算。高攀风也不是生瓜蛋子，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放心吧，马市长，我现在对区里不太熟悉，等我摸清情况，我尽量安排！”说话留有余地，这是高攀风的总结的经验。
马市长没吭声，皱着眉望着桌面上的竹。
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很明显，马启友对高攀风的态度非常不满，都是千年狐狸，就不要玩聊斋了。高攀风明白，该拿出点诚意了，要不然，他就等于进了童鞋店，里边有穿不完的小鞋。
“要不，让我见见，看看他什么想法，咱们说再多，人家不喜欢也白搭。”高攀风说。
话音未落，门开了，刘元天进了门。
“元天，你来的正好，高记在这，你有什么想法给高记说说。”马启友说。
刘元天刚要开口，又被马启友打断了。
“元天，我给你说，你不要狮子大张口，得考虑大局，考虑高记的难处！”
“高记，我听说殷正茂局长失踪后，现在是副局长主持工作，如果我能去那里——”刘元天说。
“元天，让你提要求，不是让你许愿呢！”马启友呵斥道。
高攀风看看生气的马启友，心说，你再给我演戏，我也不给你颁发证。这个岗位向西风已经盯上了，如果贸然答应这边，必然得罪那边。他必须给个合理解释，至少缓一缓，容自己好好想想。
“马市长，元天想去那工作，我很欢迎！但是，有个不容忽略的事实，殷正茂局长凭空消失，公安局也没个定论，我们也不好下结论，所以那个职位就空在那了，再者就是社会上会怎么认为，现在，谁去那儿都会是众矢之的！”
马启友和刘元天对视一眼，说：“那就让元天先去工作，搞个代局长，不能总是群龙无首嘛！”
皮球又踢了过来，高攀风的头痛病又犯了，面目扭曲，表情痛苦，一阵阵冒虚汗，下雨似的。
“攀风，你怎么了？”马启友跑过来问。
高攀风心说，我也给你演演戏吧，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高攀风被送到了西风医院，殷爽和刘元天开着车紧随其后。
经过治疗，高攀风生命体征平稳，但是，还处于昏迷状态。刘元天看着病床上的高攀风，真想上去抽他几个耳光，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在病房等了一会儿，觉得待着也没有什么意义，给殷爽打了个招呼，走了。
刘元天刚出去不久，甘净进了门，二话没说拉着殷爽要往外走。
“干啥！”殷爽问。
“给你说个事！”
殷爽看了看病床上的高攀风：“在这儿说吧，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甘净急了，扑上去就咬。
“我靠，有人！”
假装昏迷的高攀风看到这一幕，心里那个恨啊，心心念念的女人竟当着自己的面撒口粮。表达恨的方式有很多种，高攀风选择了最特殊的一个，愤怒在身体来回流窜，高攀风用意念将气流聚集到丹田，不一会儿，他的兄弟站起来了。
甘净扑过来，殷爽迅速后退，脚下一绊，殷爽一屁股坐在高攀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