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方远向来小气,他要是知道我通过了冉江的申请报告,会不会迁怒于我?可我要是不批,会不会有人觉得我巴结人巴结的太明显了?
张水生琢磨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连冉江的申请都还没有翻呢,于是信手拿了起来,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要是他写的太烂,或者这个项目完全不具备可行性,那就公事公办直接打回去好了,这样的话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既不了解农村的情况,也没人教他怎么写公,他能拿出来什么高水平的报告?
张水生几乎已经可以想象,这份报告会烂成什么样了,他左手拿着申请,右手去拿茶杯准备喝口水。
但是等张水生看到申请的内容后,他马上陷入呆滞状况,完全忘了喝茶这回事儿,端着茶杯迟迟没有送到嘴边。
这报告写得有功底啊!光看了第一页的内容,张水生就愣住了,章格式完美,行简洁流畅,一词一句都言之有物,没有半句废话,直接都可以拿到培训班上当公写作的模板了。
看完第一页赶紧去翻第二页,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茶杯呢,但是他已经顾不得喝茶了,赶紧放下茶杯继续看下去。
来来回回把冉江的申请报告读了三遍,不管是从格式上还是内容上,张水生都没有挑出一点儿问题来。
报告里不仅在一开始就用省里的各项件为他这次申请提供了理论和政策依据,而且详细说明了独山村进行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要是只看章不看人,说不定张水生当场就能给批了,还会把这个项目当成黄平镇本年度农业工作的样板。
只要这个项目能搞好,他也可以出彩,要是多支持支持把这个项目做大,自己也能收获不小的政绩。
可一想到这份件是冉江提交的,他心头的欲望就渐渐熄灭了,为了这点政绩得罪吴方远就太不划算了。
但直接拒绝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理由?那么,先把申请放在这儿,等过段时间他问了再让他修改?等改上几回,今年的蘑菇种植季也该过去了,这件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张水生毕竟是负责农业工作的,对蘑菇种植还是比较了解的,一下就想到了办法,在官场上,拖字诀可是每个人都必须掌握的诀窍。
好多问题拖着拖着就不存在了,等到明年的时候,说不定他早滚蛋了,自己也就不用为这件事儿犯愁了。
要是他没滚蛋,又重新递交申请,那就看看情况再说吧,搞不好那时候他和吴方远的关系已经缓和,那么顺水推舟把这事儿办了也行。
咦,不对啊!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写出这么高水平的申请报告来?这家伙似乎有点不简单啊!
刚想把申请丢到一边儿落灰,张水生又生出新的疑惑,他让人找来冉江的简历认真研究起来。
大学虽然读的是中系,或许学过公写作,来温洞县集中培训的时候肯定也讲过,但那些都是表面的东西,光靠在这两个地方学的东西可写不出这样的申请来。
要想达到这样的水平,笔倒是其次的,最关键是要对政策有着透彻的理解,以及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如此才能把理论与现实结合起来。
张水生那知道冉江有外挂,曾经在《山海情》世界里扎扎实实的干了近十年基层工作,他只是觉得从常理判断,冉江不可能写出这么高水平的申请报告。
那么,到底是谁给他写的呢?莫非他背后有人?不然的话,一个刚分配下来的大学生,那有胆子骂吴方远家的闺女儿啊?
张水生不由得想歪了,开始琢磨起冉江的背景来,他再次低头看向简历,孤儿?而且清州市好像没姓冉的厉害人物吧?
不过好像听说冉江他母校有教授最近要尝试从政了?莫非他和这位教授的关系不错?
在官场上混,消息不灵通可不行,班天云知道梁教授要弃学从政,张水生也依稀听到了一些,副厅级的干部变动,对他们来说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要真是这样,这份报告就得认真对待了!张水生拿着报告,脸色愈加严峻起来。
不过那位一直待在大学里,象牙塔待了几十年,那有这么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或许我猜错了?
好像也不能这么断定,风声一传出,上赶着提前联系感情的人多得是,要是碰巧遇见位基层干部,听说冉江的事儿之后顺手帮个忙也正常吧?
啧,我今天干嘛要在办公室里待着啊,下到村里去考察不好么?没遇见这事儿不就跟我没关系了吗?
想来想去,张水生愈发头疼起来,这给批了也不是,不批更不是,这份报告就像烫手的山芋,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算了,拿去给赵镇长看吧,他才是正儿八经的负责人,他说批就批,说不批就不批,不管是好是坏,都交给他好了。
现如今张水生已经不想通过这份报告给自己捞取什么好处了,他只想把自己从这件事儿里摘出去。
“赵镇长,独山村今天送来份经济作物种植项目的资金扶持申请报告,您看该怎么批复?”张水生找到镇长赵天波,把报告递了过去。
他还有意无意地给赵天波挖了一个坑,故意没提冉江的名字,要是赵天波不记得独山村的村长是冉江,随便给个结论,那就有意思了。
“老张啊,农业不是你分管负责的么?这点小事儿你自己决定就好。”谁知道赵天波根本不接招。
冉江来镇政府的时候,他也在窗户里看见了,这才过了多久,张水生就把他的申请递给我?这肯定是没安好心啊。
他没看报告,倒是没张水生想的那么多,只是觉得想要巴结吴方远,也不好做得太明显,更不想被张水生当枪使。
想给我挖坑,你还差点火候啊!